我穿着睡衣站在家门口和孩子们告别。八月底的早晨已经有了秋天的凉意,我不得不抱着肩膀。大儿子的吻很夸张,在上下嘴唇间弄出叭叭的响声,看得出来他是为了让我高兴。女儿酷酷的样子,完全没有下午从幼儿园回来时的激动,小儿子试图从爸爸怀中挣脱,头和手伸向我的方向,我吻他一下,他又把头伸过来,要求再来一个。
“再见” 我年轻而英俊的丈夫撅起嘴巴,说我爱你。
我吻了一下他一直在撅着的嘴巴,说我也爱你。
“做为一个时代的代表人物,她是一个温暖的母亲,有魅力的伴侣,事业成功的女性。” 有人在文章里这样写,那篇文章的标题叫做《快乐女权的急先锋》或者和这个有些类似,那篇文章的主角是我自己。
我重新钻进被窝,把手放在下身敏感的地方,什么感觉也没有。 我有一种类似失恋的感觉。不是19岁时的那种失恋,是16岁时的那种失恋。
我坐在教室里,看着他和一个校外的女孩子在打羽毛球,女孩子夸张地一蹦一跳, 他夸张地看着她大笑,我的心掉进冰窟。
16岁的失恋没有表白的开始,也没有解释的结束,他不再用热切的目光看你,一切就没有开始地结束了。
于是许多年后仍然后悔16岁时没有品尝一下那个令人感到羞耻的早恋。他拍着自行车后座问: 上来吧,我带你。
我扭头走掉。
于是许多年后仍然在幻想羞耻感和喜悦感相伴而来的激情。
19岁时已经学会了老气横秋地为未来焦虑,已经攒足了在心跳和心算之间选择后者的成熟,
初吻的感觉是脖子酸痛,初夜的遗憾是没见红色。
还没等尝尽初恋的滋味,就换了主角,演变成一场灵与肉的交易。
于是在没有早恋的遗憾之后又多了一个:没有初恋。
穿上久违的牛仔裤,勒得过紧的裤带把淤积的脂肪挤成整整齐齐的一圈,走在人行道上夸张地扭动屁股,终于有开敞篷车的男孩回头按喇叭吹口哨。
多善良的男孩,我想。从什么时候起,异性的关注成了令人感动的善举?
“The oldest attractive woman in the world turns 48. „ 英国人幽默地说。
离48岁,还剩几年时间,偶尔发一下骚,也是应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