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是杰克的生日。
杰克是家里养的第一只狗,是只纯种的English Bull Dog, 中文称沙皮犬。
杰克的Breeder 告诉我们,他可能有 “贵族” 血统。全姓是“The Great” 。
我们觉得狗最好还是劳动人民出身,勤劳朴实。贵族有啥好的,自以为出身高贵,跟人有距离感,不少人还好逸恶劳。
后来给他起了个名字叫 Capitan Jack the Great II。 那天去Breeder 家里, 正放着Billy Joel 的歌Capitan Jack,大家都觉得这名不错,就给他起名叫Capitan Jack了。
Breeder 西恩是先生的朋友,一个salesman, 爱尔兰人。他家里养了两条沙皮犬莎莎和幸运。这夫妻俩爱狗如命,视狗如子。西恩的妻子是菲律宾裔,叫罗丝,夫妻俩决定不要孩子,因为他们视莎莎和幸运为自己的孩子。
有一天,这夫妻俩心血来潮,决定养一窝狗。据说是他们家的莎莎人见人爱,走在路上有百分百的回头率。 很多沙皮犬爱好者强烈要求他们让莎莎荣升母亲,为沙皮狗的繁殖事业做出点贡献。
西恩是个非常好客的人,家里客人不断,熟人生人都有。先生经常去他们家参加男人们的派对。每次在他家里,都见到莎莎和幸运。幸运对人没那么大的热情,长得小一些。但莎莎却极其可爱,她和人亲密无间,时常摇头晃脑,扭腰摆臀,经常成为派对中的女主角。
听说莎莎要当妈妈了,先生当即声明要一只,并拍下贰佰美金当订金。西恩随后答应,等狗生下后,让他第一个去挑。
杰克出生后,我们每个周末都去看他。西恩家在这个花园城市的南边,离军港不远,邻居住着不少海军陆战队的军官。 他的家是个坐落在街角的三千多尺的旧房子,被几颗巨大的棕榈树包围着,有个很大的L型院子,四周的栅栏上爬满了植物,最为引人注目的是那火红的Bougainvillea。里面有个能坐七人的 Build In BBQ, 旁边还有一个养了几条锦鲤的鱼塘。
莎莎这一胎生了六个小沙皮,四母二公,杰克是从娘胎里第一个爬出来的。能在娘肚子里战胜其他五个对手,可不是件容易得事儿! 这小沙皮健壮好动,吃饭时狼吞虎咽,毫不客气地把弟弟妹妹的份额装进自己的肚子。
后来最小的妹妹不知是饿的,还是天生体弱,没过多久就一命呜呼。
每次去看杰克,他都异常友好。仿佛知道已是我们家的一员,总是跑到我们身边,让我们抱着。尤其喜欢坐在人的大腿上东张西望,一幅好奇,天真无邪的样子。
小沙皮的脸天生有趣,感觉像是在生气。那是因为满脸的褶子,实在让人忍不住去摸摸,我们经常问:“这沙皮脸是怎么长的呢?这么可爱!不过人要长成这样可惨了!”
杰克刚八个星期大,我们就迫不及待地把他抱回了家。
这小家伙真是活拨可爱,娇憨可拘,经常歪着脑袋,神情专注地望着你。让人实在是不能不爱他。
杰克性格随和,喜欢人。我们每天一下班,他就飞奔过来打招呼,然后就尾随着你,走哪儿跟哪儿。
每当你做饭时,他就在脚下静悄悄地,抬着头看着你。有时在你身边走来走去,从来都是不离不弃。
我们吃饭的时候,他会发出吸气的声音,表示他要吃点。见你没反映,还用他的爪子来挠你的大腿, 来加强效果。
先生不让给他吃我们吃的饭,怕他发胖,引发各种疾病。他就可怜巴巴地看着我们,仿佛很悲伤。
我实在不忍心,就趁先生不在给他吃猪肉,牛肉,鸡肉和鱼。有一次还给他吃了西瓜,怕他夏天上火。这下坏了,杰克开始拉稀,拉得蔫了许多,整天无精打采地趴在那里。从此再不敢给他乱吃。
杰克是个人来疯,继承了他妈妈莎莎的优点,特别好客。家里若来了客人,他就激动得跑前跑后,忙着跟每个客人打招呼, 直到客人夸他可爱,摸摸他的胖脸他才扭扭哒哒地跑了。
若是家里开派对他就更不得了了,那精力旺盛的,不输给人!该睡觉时也不去,直到等最后一个客人离开,他才心满意足地去休息。
杰克和我们家人一样喜欢音乐。儿子每天练琴时,他都趴在钢琴旁聚精会神地听。当然有时听着听着就睡着了,也难怪,我们有时听交响乐时不也是这个样子?
杰克还爱看电视,这可能是受我们家人的影响,我们都是电视迷,喜欢看各种节目。
每天晚上,只要是我们看电视,杰克就自己爬上沙发,坐在我或先生的身边,把他的头靠在我们的腿上。有时在节目当中,会听到大腿上一声声响亮的鼾声,原来是杰克静悄悄地进入了梦乡!
杰克重色轻友,喜欢女人。邻居调侃说他绝对是个好男人,他在家里和我最亲,虽然先生陪他玩的时间比我多,但他就是亲近我。
每天只要看到我,就立马离开先生跑到我的身边。他还跟儿子争风吃醋,只要当儿子坐我身边,立即冲着儿子乱吼一通,还用那肥嘟嘟的身体去拱儿子,直到把他赶走才罢休。儿子气的不得了,恨不得踹他两脚!
后来杰克长大了。这下可不得了,荷尔蒙剧旺盛,见到母狗就走不动道了。
我们想把他阉了,但狗俱乐部的人建议别阉,说这么漂亮的狗应当去繁衍后代。结果杰克荷尔蒙没地儿发泄,就经常抱着我的腿使劲儿蹭,被我打过屁股后有所收敛。
后来,每当家里来女客人,他就往人家腿上蹭,气得我们哭笑不得。别说杰克还挺有眼光,从来不找老太太,专找年轻漂亮的女人。
一次散步时,遇见邻居的一位金发女郎,她很喜欢杰克,我们就坐下跟她聊起来。杰克可倒好,见人家喜欢他,马上就跟人家亲热,还往人家腿上蹭。结果当我们跟人家说再见时,把杰克一拉开,只见人家腿上白花花的一片,我们惊呼:不得了了!非得给他动手术了!
做完手术的杰克不再惹是生非了,但还是很有能量。他跑得飞快,每天遛狗时都要和他进行一番Power 的较量。
有一次,先生出差,把遛狗的任务交给了我和儿子。到了傍晚,我们带他出去,一出门他就像箭一样窜出去,撒欢了跑。
以前先生在家时,总是压制他,拼命地拽着他,不让他跑得太快。我和儿子哪有那么大劲儿,他一个七十多磅的大家伙,壮的像只小牛。
遛狗时他一跑,我就跟儿子喊:“快,咱们跟他赛跑,我就不信他那小短腿儿能跑得过咱这长腿?” 我们俩就跟百米赛跑似的,来个冲刺,好在他很胖,不到百米都累趴下了。我跟儿子也气喘吁吁地弓着腰,赶紧大喘气。
后来先生回家后,带杰克出去溜达。不少邻居都向他汇报,有个中国老头说:“你可不知道,你不在,这杰克大闹天宫了!拽着你太太和儿子疯跑,她娘俩跟本不是杰克的对手。”我听了,觉得好笑,没那么严重吧?
我们家人酷爱游山玩水,每次度假就把杰克送到狗旅馆。
这次我们出国度假三星期,杰克就被送进了狗旅馆,等我们把他领回来后,发现他感染了病菌,脸肿得像只小猪。颜色粉红,奇痒,杰克老是把脸往我们身上蹭。
带他去看医生,前后花了一千多快,还没治好。狗旅馆里的狗太杂,病菌多,杰克的脸上皱褶又多,没有人给他进行特殊的清洗,就感染了病菌。
可怜的杰克在皮肤病中煎熬,每天给他抹几次药,因为我们都上班,他自己在家痒得受不了,就开始啃墙,啃鞋和衣服,到最后啃他自己的腿和胳膊。
不知是他对药产生了抗药性还是怎么的,这病就是不断地折磨着他。
我们心疼他,带他去看医生,医生说他被折磨得有点忧郁了。
我们跟Bull Dog 俱乐部的头商量该怎么办,她说你们白天都工作,太忙,杰克感染的是很麻烦的病菌,很难治。据说他们这些人从来不敢把Bull Dog 送进狗旅馆,因为Bull Dog 的脸是最容易感染皮肤病的。
她看着病中的杰克,建议我们把他送给俱乐部,让他们来医治他。这些俱乐部的人很多都是不上班的,有时间,有爱心,不少人退休前就是医生。为了杰克的幸福,她建议我们把杰克交给他们。
我们舍不得,也不死心,千方百计为他治病,但就是不好。眼看着心爱的杰克在遭受病痛的折磨,我们心如刀绞。
我实在忍不下去了,给Bull Dog 俱乐部打了电话。为了杰克能早日痊愈,我们愿意无偿交给他们。这样我们花了近两千买的狗,才养了两年,就无偿地送给了Bull Dog 俱乐部。
当时有人建议我们卖给别人,至少可以拿到几百块钱,但我考虑到俱乐部里的人有经验和爱心,交给他们可能会减少杰克的痛苦。
那天,俱乐部的人来领狗了,我们在他带来的文件上签了字。从此我们不再拥有他了,也不能去将来收养他的人家去看他。
我们把他的出生证,玩具,大枕头,笼子,药和食物等交给人家时,心里异常的难受。儿子当时就哭了,他跑上楼关上了他的房门。
我含着泪牵着杰克去上车,杰克仿佛知道要永远离开我们家了,他一动不动地看着我和先生,他不想走,我也迈不动一步,真想说不让他走了。
杰克走了,我们家里笼罩着一片愁云。仿佛是一个家庭成员离开了,每个人都非常痛苦。在这之后的几个星期,我只要想起杰克,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下来。
后来,我一直和狗俱乐部保持着联系,几个月后得知杰克痊愈。他被一家爱狗的军人收养,那家人已经有一只狗,给杰克做伴儿。女主人是家庭主妇,每天除了看孩子就是照料两只狗,我们得知杰克生活得很快乐。
我们很欣慰,真心希望杰克能健康快乐地成长。杰克和我的生日只差一天,和儿子差四天,应当说命中注定他是我们家的一员,但谁能想到。。。
每年当我和儿子过生日时,对杰克的思念之情就浮上心头。他那忠诚可爱的样子也浮现在眼前,真想去看看他呀。
至今,我还经常端详着杰克的照片聊以慰藉,心里默默地为他祝福。
亲爱的杰克船长,无论你生活在哪里,我都永远把你装在我的心里。。。。。。
下面是杰克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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