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我患有語言"過敏症"?可能因為終日與畫布打交道的原因,我相信視覺多於聽覺。
一群人說出來的是"語言";一個人用語言跟另一個人溝通是"講話"。語言是人類思考的工具,作為工具的語言只是語音符號的默契;但工具一旦服務于人則變化莫測了。自然,怎麼想就怎麼說。古訓有道:"耳聞不如目睹",可見語言的不可信。
我讀小學時,正值文革後期;那是英雄在一夜間變成"狗熊"的年代,小小的年紀便怀疑一切,由其對于混淆視聽的語言表示強烈的不信任。平時,在收音機或在街頭宣傳欄常見到人們愛用比較級里最高級的"最"字。我小小的腦袋只明白,最高的山是喜瑪拉雅山,其它都是婑子?最偉大的思想家只有一個中國人;自然哪些大胡子、小胡子的外姓人就得靠邊站不是?既然最愛的只有政治領袖;那么爹媽兄弟姐妹怎么辦?動物更不能提;還有自己心愛的小人書總得有個說法。語言能表達思想,但也能把思想扭曲,自始我懼怕人類的語言。
再有,語言一旦到了人的嘴巴便触摸不定;我無法相信人與人之間可以通過語言達到絕對溝通。語言實在太詭異了;同一個詞,出自不同的嘴巴,其意思很可能大不相同。每個人有不同的閱歷,一切視乎各人的生活"詞典"如何注釋。譬如:"孔夫子"何許人? 甲說:一聖人;乙說:一老人,更有人叫他"孔老二";你能說哪一個是錯的嗎?婆說婆有理,公說公有理。足見人與人溝通之難。
所謂成功的溝通, 大抵建立在雙方有意欲交換信息的基礎上;然後是選擇溝通的方式,最後定義對話語言的慨念,三者具備稱作嚴肅的交流。不然就是"對牛彈琴"。
在現實生活里,誰能保證每次對話都能按步就班地展開;未免太書生氣了。於是,"聽話要聽聲"要不就是,"察顏觀色"方能找到說話人的原本。
二零一一年十一月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