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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兴国:放羊娃血战古城岭
时间:2009-11-11 12:24来源:未知 作者:兰州老王 点击: 155 次
胡兴国是榆中县的一个普通农民。1949年8月20日,这个刚刚20岁的放羊娃给解放军带路时,陷入重围。危急关头,他和173名解放军战士并肩作战,在十几个小时中,打退了敌人的11次冲锋,毙敌5名。 解放后,中国人民解放军65军政治部给他寄来了感谢信,西北军政委
胡兴国是榆中县的一个普通农民。1949年8月20日,这个刚刚20岁的放羊娃给解放军带路时,陷入重围。危急关头,他和173名解放军战士并肩作战,在十几个小时中,打退了敌人的11次冲锋,毙敌5名。
解放后,中国人民解放军65军政治部给他寄来了感谢信,西北军政委员会授予他“人民功臣”荣誉称号。
带路
8月7日上午,我们来到榆中和平镇,寻访一位被岁月尘封了的“人民功臣”——胡兴国。
胡兴国居住在和平镇附近的范家营村5社,过东岗立交桥向前走不远就是通往范家营村5社的路口。胡兴国就住在这个村子里最里面的山坡上。推开大门,一个二层小别墅出现在我们面前。这是村里最好的房子,走进上房,抬头就看见了原省人大常委会主任卢克俭题写的“人民功臣 永载史册”几个字。
胡兴国给我们讲述了60年前兰州解放时的那场血战。
“1949年,我刚刚20岁,天天在古城岭的山沟里放羊练拳!”胡兴国一边说,一边比划起来,打出的拳依旧是虎虎生风,丝毫看不出这他是位80岁的老人。
胡兴国祖籍湖南,他太爷是左宗棠帐下骁将,收复伊犁时阵亡。他爷爷跟随陆洪涛来到兰州,曾任庆阳县长。后来在古城岭下的范家营一带安家置地,耕田习武。胡兴国8岁跟随爷爷习武,喜欢和别人争斗,经常闯祸。
“为了不让我惹祸招灾,父亲就把我打发出去放羊。”胡兴国说。没曾想,这反倒成全了他,他一边放羊,一边山间练武,不仅对古城岭一带的沟沟岔岔了若指掌,而且武功也大有长进。
他给我们回忆说: “8月17日,我感到形势就很紧张了,我放羊的地方越来越小了。国民党兵抬着成筐的地雷,四处埋设。有些重要的地方,还用航空炸弹和地雷交错埋设,构成一个地雷阵。航空炸弹的威力大,爆炸时周围三四十米的地方就成了平地。”说起这些来,胡兴国没有丝毫的停顿,当年的一切早已烂熟于心。
而范家营村的高地上,国民党军也修筑了碉堡,挖了壕沟,架设了铁丝网。
20日,周围已经能听到零零星星的枪声,村子里的年轻人都躲到了山沟里。胡兴国的爷爷和几个老人坚决不进山,要留下看家。
胡兴国说:“我把羊圈在一个水泉洞里,拔了一捆草,丢给羊,就和村子里的人躲在了一起。”
下午五六时,解放军的先头部队来了。此时,山头上国民党军向村子周围打炮,一时间浓烟滚滚。
“我非常着急,不知道我爷怎么样了,好不容易等到了天麻麻黑!就偷偷从山沟里出来,准备回村子看看爷爷怎么样了。”
胡兴国到村子边上的一个大树底下时,忽然听见有人喊:“老乡!老乡!”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才发现树上有两个解放军战士,其中一个拿着一挺机枪,机枪的支架还在哪里晃动。胡兴国站住不动了,一个解放军战士过来说:“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是专门打国民党的,你不要害怕。”然后问胡兴国是不是这个村里的人,胡兴国说是。那个战士很高兴,又问能不能帮忙回答几个问题。就这样胡兴国被带到了团部。到了团部,他才发现,团部设在国民党军的那个碉堡中,碉堡顶上用一层门板一层泥土进行了加固。
“碉堡中间支着一块门板,算是桌子,上面铺着白布画的地图。”一个解放军干部热情地同他攀谈了一阵。然后,同把他拉到地图前,问他能不能看出这里是什么地方。胡兴国上过几年学,还是能看个大概说:“这是古城岭。” 那个干部很惊奇,又问知不知道国民党的地雷埋在那里。胡兴国说:“知道!”。那人更加惊奇了,胡兴国说:“我放羊时,看见他们埋过。”胡兴国一一指出了埋设地雷的地方,几个解放军逐一在地图画出范围,逐一打上黑叉。
解放军干部对一个战士说:“去叫二营长过来。”很快二营长就进来。解放军干部说:“老乡麻烦你给他们领一下路。”胡兴国当即答应说:“那对。” 胡兴国跟着二营长又来到了冲锋连。冲锋连连长是一个个子不高的,胡兴国就跟着他走了。
“我带路的那支部队是中国人民解放军65军193师579团2营四连。”60年后,当年部队的番号他依旧牢牢记在心里,自然也将那个惨烈的故事牢牢地记住了。
就这样胡兴国成了的编外战士。此时,已经是深夜10点多钟了,他再也顾不上回家看爷爷了,就带着部队,进山了。
被围
夜色已深,周围一片漆黑,冲锋连的战士跟着胡兴国,悄悄向山上摸去。古城岭上面的敌人的探照灯不时扫过来,一道强烈的光柱,将这个夜晚点缀异常诡异。
胡兴国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连长紧跟在他后面,连长后来在炸敌人碉堡时牺牲了,至今胡兴国也不知道连长的姓名。
连长告诉胡兴国,如果前面有人问口令,你就说:自由太平。到了有地雷的地方你就嘘一下。走了不远,连长又传下命令:“重伤坚持不喊,轻伤不下火线,只许往前冲,不许向后看。”
胡兴国带着队伍,穿行在敌人的地雷阵中间,遇到有地雷的地方战士们就用小小铲子,挖起一堆土作为标记。他们运动到了古城岭的北面,将这里作为进攻阵地,然后部队开始挖交通壕敌人探照灯打过来战士们就爬下,过去之后接着挖。他们接连挖了三条交通壕,逼近到敌人的铁丝网前。这时,天已经麻麻亮了,敌人发现了他们,机枪扫射过来,四个战士牺牲,两个战士受重伤。大批敌人顺着交通壕从两侧向他们包抄了过来。
“敌人麻拉拉地,不知道有多少!”胡兴国回忆说。
而此时解放军的炮兵还没有过来。而敌人的炮兵也居高临下向范家营开炮,将后续部队封锁在了下面。
“实际上,我们当时处在被敌人包围的境地中。”
面对着冲上来的敌人,连长一边开枪,一边问:“你会用枪吗?”胡兴国摇摇头说不会。“刀会用吗?”胡兴国说:“会用!”
连长就将自己的战刀递给了胡兴国,这是一把从日本手里缴获的东洋刀,“快(锋利)地很!”胡兴国如今还对那把刀赞不绝口。
他左手拿着刀鞘,右手拿战刀,躲在战壕里等待着机会。
肉搏
敌人很快就上来了,一个个袒露着上身,有些敌人露着黑黑的胸毛,腰里倒插着揭开了盖子的手榴弹,手里提着大刀,有一个敌人还拿着双刀。
“我当时胆子大得很,一点也不害怕。其实,怕也没有用。”胡兴国,一边给我们回忆当年往事,一边用手比划着武术的动作。“解放军的武器不行,都是三八大盖,打一枪要装一次子弹,结果敌人就冲上来。”
惨烈的肉搏战开始了。一个胸口露着黑毛的国民党兵,提着大刀向胡兴国冲来了过来。
“这家伙个子大,身体壮实,一看就知道不好对付,我在战壕上面和游斗起来。”战场搏杀不像小说中描写的那样,来来往往,几百个回合。和敌人搏斗决定生死就在眨眼之间。
“虽然这个家伙看上去非常凶猛,就会那两下,他的大刀劈过来,我手腕一转,身子一侧,将他的力量引开,然后顺势向他的脖子劈过去,接着一拉,这个家伙软软躺倒在了地上。”
看上去很凶的敌人也不过如此,胡兴国信心大增,看来敌人的功夫也不过如此。一来二去,他也熟悉了敌人的套路。
“来来去去就那几招,看了前面,后面的不用想也就知道了。”直到今天他仍然看不上国民党军的搏杀技术。胡兴国开始出击,掌握战场的主动权。在这场肉搏战中解放军战士也牺牲不少。 “主要是解放军战士拿的三八大盖,而国民党军则大部分是大刀,在比拼中比较单薄,同时许多战士的刺杀技术不过关。在体力上也不如国民党军。”
从20日夜里出发后,他们就没有怎么吃东西,到清晨被敌人包围的时候,已经又累又饿。而国民党军的伙食极好,每顿饭一个班一只羊,体力自然要好的多。
“饿了只能从敌人身上找点吃的!最难熬的没有水喝。”
打退敌人的第一次进攻后,战士们的装备立刻提升了一个层次,都换上了冲锋枪轻机枪之类的武器。
敌人也更加凶残了,他们在督战队的逼迫下,几次攻到了前沿阵地,胡兴国手持战刀,又砍翻了几个敌人。从早上到下午三四点钟,他们一共打退了敌人的11次进攻。
到了下午五点钟后续部队上来了。尽管后续部队上来了,但胡兴国他们还不能退下去,因为他们熟悉战场情况,冲锋连的任务也没有彻底完成。
在后续部队的掩护下,冲锋连继续向前推进,21日天黑后他们突破了敌人的第一道铁丝网。
“这道铁丝网比较容易。”胡兴国边说,边给我做了向下劈的动作。战士们把方便铲放在地上,上面放上铁丝网,然后用战刀一劈,铁丝网就成了两截。敌人的铁丝网有两层,第一层是平铺在地上,第二层是立体的双层网。他们整整干了一夜才破坏了敌人的铁丝网。逼近了第一道壕沟。
这时,他们遇到最大困难,敌人壕沟中插入了尖木桩,两侧碉堡中的机枪构成了交叉火力网。
连长组织战士多次发动攻击,但是都被敌人打了下来,战士伤亡很大。有些战士,甚至跳进壕沟进攻,但都没有成功。
一整天时间过去了,进攻没有多少进展,到了晚上,连长组织战士们挖壕沟,准备以壕沟破壕沟。果然这个方法很凑效,战士们挖壕沟穿过了敌人的壕沟,然后顺着山坡挖到了敌人碉堡的背后。就在炸敌人碉堡的时候,从碉堡中扔出了一颗手榴弹在连长身边爆炸,连长牺牲了。直到现在胡兴国都不知道连长的名字。指导员带领战士们继续攻击,直到占领了人的敌人的第二道壕沟。
这时已经是22日夜晚了,此时和后方的联系才打通,后续部队上来。我们也又累又饿,炊事员给我们带来的牛肉和饼子,我一口气吃了两大块牛肉,结果吃伤了胃,直到现在都不想吃牛肉。
我们连这才撤下阵地,全连上来时173人,下去的只剩了28人,各个都带伤。“我已经不记得了杀了几个敌人,指导员给我说,我杀了五个敌人立了大功。”胡兴国回忆说。
胡兴国抬起胳膊肘,让我们看伤势,他的胳膊肘上有敌人打进去的一刻手枪子弹,当时他自己用手把子弹头从伤口中挤了出来,连长给他做了包扎。他的左手上更是伤痕累累,只要是和敌人肉搏时落下的,左手拿的是刀鞘,刀鞘上没有护手,不留神就上了手,至今身体中还有一块铜弹片没有取出来。
功臣
他们相互搀扶着从战场上撤了下来,到了范家营村。指导员也来到他家,胡兴国跟部队走了,几天没有音讯,家里人都非常着急,他母亲也生病。看到他回来都非常高兴。
刘指导员提出,让他跟部队走。胡兴国的父亲坚决不同意。无奈之中,指导员只好将他们家地址写下。兰州解放后,65军被调往宁夏。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刘指导员。
1949年,他们家意外收到了一封信,这是65军政治部给他父亲胡海清写来的感谢信。信中说,胡兴国给解放军带路出色地完成了任务,为兰州解放作出了贡献。信的末尾说,由于国民党抢劫粮草,各地十室九空,胡兴国生活遇到困难时,就那这封信找当地政府,请求他们给予适当的帮助。
胡兴国至今还能背出信的大部分内容。采访结束时,他拿出已经珍藏了近60年的信,同时还有两枚奖章。
这两枚是奖章是西北军政委员会颁发的一枚是“西北解放纪念章”,另一枚是“人民功臣”奖章。他记得这两枚奖章是在省政府领取的,甘泗琪代表彭德怀司令员讲话。胡兴国给我们模仿了甘驷琪的讲话说:“同志们,你们是人们功臣…… 兰州战役有9500多人付出了自己的生命……”
这些年,胡兴国默默地生活在当年战士们牺牲的土地上,他教了很多的徒弟,有些徒弟成了部队的武术教练。
65岁前,他没有向政府提出任何条件。65岁那年,他才拿着奖章和信找了民政局,此时已经是1994年。民政局的人非常吃惊,问他怎么才来,获得了每月300元生活补助金。
在兰州战役纪念馆内,有一幅以胡兴国血战古城岭为内容创作的画,他挥舞着战刀冲杀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60年时光匆匆而过,硝烟散尽后,他依旧过着耕读习武的生活,平淡而充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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