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年，还在水电站做翻译的时候，德方工地上有个胖老头，名字记不清楚了，好像叫Herrmann，他是我老板的老板，管着一大片工地。老头大概六十多岁，据说做完这个工程就要退休了。他长了一个大酒糟鼻子，上面架着一副眼镜，脸也很红，不过比鼻子的颜色浅一个层次。一般来说，他很严肃，跟他说话的时候，隔着一个巨大的肚子，让人更加有距离感。
那时候我刚毕业，德语其实一塌糊涂，尤其对工地上那些德国人口音很重的荤话，根本不明所以，经常闹些笑话，逗得他们哄堂大笑，我自己面红耳赤，却仍然不明所以。这时候Herrmann如果恰巧在场，总会为我解围。
有一次周六，我搭他的车进城回家。从工地到我家，大概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路上我们拉拉扯扯地说了几句闲话，他突然问我：你周末没有约会吗？
我被他问得一愣，摇头说没有。他看了我一眼，颇为遗憾地说：这么年轻，一个人过周末多可惜啊！
当时工地上有很多年轻姑娘跟很老的老外混在一起，所以我一时有点糊涂，不知道这个我当做父辈一样对待的老头说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接着说：你知道吗？我跟我太太，我们已经不大做得动爱了。不过我们还经常互相抚摸亲热。
然后他很严肃地说：只要你还想做爱，就没有老。
大概觉察到我的尴尬，他叹了一口气，又一字一顿地说：你现在还不懂，不过这真的很重要。
二十多年前的我，确实不懂。只是他觉得那么煞有介事地说出这些话来，虽然奇异，却并不猥琐。
很多年后，在网上看到一个有点粗俗的笑话：
一对老年夫妇，无力做爱，所以每晚必定"口交"，过程如下：老头说：fxck you;老太回曰:fxck you back。然后各自上床安寝。
这样的老头老太太，无论在什么样的年纪，必定不会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