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词,一般不会去说它,因为它和死亡连在一起,虽说死亡也是人生必走的一步,谁也逃脱不了,但谁有事没事去说和死有关的东西呢?要不是博友平原文中提到这个词,我还真想不到它,可一旦被提醒了,回忆就象突然喷出的水,一下子还捂不住,那就把它写出来吧。故弄玄虚半天,直接说,棺材。
小时候,经常听邻居老太说,谁谁家的谁,那口棺材可好了。问,谁不还活着吗?答,提前准备的寿材,破四旧的时候破掉了。我开始记事时,文革都开始了,那是个颠覆一切的时代,我见不到活人的棺材了,只听说,以前,有些人,活着的时候就把棺材备好了,有这种传统。平原文中提到,四川都有这种寿材,看来是个大范围的传统。
其实我是有机会见到为活人而备的棺材的,在外婆家的村上,就有一间空屋里,放着一口棺材。小孩子们对棺材有一种恐惧,平时不敢去空屋,连玩躲猫猫游戏,都不敢躲那儿去。我是吓得连那空屋的屋外都没去过,天黑后甚至都不敢往那个方向想,似乎那棺材是和死人继而和鬼联系在一起。现在想想,就是一堆木头而已,有什么好害怕的?
我们那里的习俗,好像是死了人,要把蚊帐和竹竿一起放在前门的屋上。我在上学的路上知道哪里死了人,就会绕道而走,或者从那家的街对面走过,眼睛也不敢往屋里看。看到真正的棺材,在上小学时,几年级忘了,我的姑婆(爸的姑妈)去世,我去参加她的葬礼。记得那棺材是有八个人抬的,从家出发,沿途停了三次,每次大家都要下拜。为什么?不知道。
姑婆去世,本该作为侄子的我爸去参加葬礼的,可那时的共产党的干部,似乎抗拒或者说忽视旧传统,由我妈代替爸去。妈想带一位哥去,可不知为啥没人去,我便自告奋勇陪我妈去。堂伯家也是堂伯母去,她带了她家的大儿子。当我们碰面时,堂伯母看了一下我,对妈说:“你怎么不把大儿子带来?”我知道,堂伯母的意思,是因为我是个女的,做不了代表。我不是个敏感的人,但那一次,我真的敏感了。都说敏感的起因是自卑,可我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女的而自卑过啊!可能是我知道了在别人心目中的位置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高,这也算是一种自卑?
于是,我做出了过激的反应。不是瞧不上我是个女的吗?那我就不代表谁,不去叩头。棺材被放在姑婆家正厅,妈妈可能忙于和别人说话,其他人可能根本就不认识我这个小孩,反正我没去叩头,没人发现,没人知道。不过我的姑婆应该是知道的,她一定在笑话我,年纪小小的那么有个性,有个性还一定要张牙舞爪的表露出来,有些浅,有些薄,同是L家的女儿,她大概原谅我了。
很久以后,我做过一个梦,梦中自己死了,睡在棺材里,那感觉就像在床上睡觉,棺材被放在家里的大厅上。我听见妈妈和外婆在棺材外面哭,想大喊,告诉她们,我没有死,我还活着,但就是喊不出来。后来,着急得要命,急醒了!说与人听,都说是给自己加寿。
啰里啰唆,把陈年烂谷给翻出来了,把不着边际的旧梦也翻出来了,好了,停住,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