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我在外面开了公司,飞黄腾达。人们慌乱,毕恭毕敬地围着我转,生怕一不小心被我当鱿鱼炒了来吃。我在人们的小心翼翼中变得越加飘飘然起来。不知道何时,我发现她越来越跟不上我的节奏,她从来不夸我,还劝我别骄傲,有时嘛,还给泼点凉水冷却冷却。我曾无数次地跟她讲,你不懂得男人!她一开始会说,男人也要穿衣吃饭。后来我说她妇女之见,你就不能让我高兴会儿?她慢慢就不发表妇女之见了。随着公司的扩大,我觉得她和我的雇员水平也差得太远,她英语不好,出去应酬时穿得老土,只会点个头打个哈哈什么的。渐渐地,公司有什么活动,她就没有被告诉了。
我现在突然明白,不是她有多邋遢,只是她觉得没有再打扮的需要,没人再带她出去,她只自己出去买买菜,又不担心有人认识她;在家里,洗洗涮涮,擦擦洗洗,厨房的油烟来油烟去,她的丈夫又不怎么正眼看她,她缘何打扮?;不是她脾气有多么坏,只是她需要在每日的孤独寂寞中得到一点点的理解和安慰;而我,是应该给予她的,可我觉得她不再需要,只有我这个在外打拼满身压力为全家糊口的人才需要。早上我去上班,把鞋穿上的那一刹那,我就把她原本很少很少的欢乐带走了,把孤独,寂寞,厌恶和自卑留给了她。晚上下班回家,她坐在对面,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也许她从我狼吞虎咽吃饭的那一刻感谢我给了她一些自我存在的价值,或者,感谢我给她的。。。施舍。而这施舍,竟是来之不易的,因为只有我特别高兴的时候才给她一点简简单单的温情。
天长日久,她就变成了一个空洞压抑的灵魂---这空洞在于,我只从她那儿自私地拿,把她掏空了,却吝啬的不再给予。本来两个人的生活她一个人在失落和哭泣中走了好多年!什么时候我让自己的女人成了那么可怜的女人?什么时候我让她成了一个只有身体自由的囚徒?
不是她变了,是我变了,我让她变得不再是我的情人,所以我的眼里也不再有她这个西施。
其实,到现在才发现,我是她的左手,她是我的右手。我是她的牵绊,她是我的牵绊。
我想拉住她,可是我的手里不再有能牵住她的绳子,即使她的手里有个绳子,绳子的另一端,已经是老约翰,不再是我。我残忍地把拉着她的绳子齐齐地剪断了,我不仅把她给弄丢了,还把自己的命运交到了老约翰手里----因为本来是一个外人的约翰能给与她的鼓励和帮助,我是完完全全可以给她的!
我伤心地看着她朝门口走去,看着她冲那个老男人指了指我,又挥了挥手。我突然追了上去;她已出了门,我喊着她的名字,“清儿,你喝了酒,让我送你回去吧。”
奇怪,以前是有一肚子的话懒得跟她说,现在是有一肚子的话要向她倾诉---不再是理想,新闻,NBA,也不过是跟鸡毛蒜皮有关的小的不能再小的话题,东家长西家短却很让人温暖的话题。
她回头甜甜地一笑,清脆的声音穿过夜空,“不用了,约翰送我去朋友家,明天我们就要结婚了!柱子,你祝福我吧!”
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修长,她又回头,“你放心,我会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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