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网上乱溜达,有时候会看一些灵异故事,有些是亲身亲历,有些是编的,或添油加醋加工过的。正值鬼节,讲一个曾经遇到过的奇人奇事。
大一的时候遇到熊滔,有一天我室友静把她带到我们寝室来玩,介绍是同乡,大我们两岁,法律系大三的学姐。她中等个头,身材结实丰满,五官端正,给我们打招呼时灿烂的笑容配上两个小酒窝,让人感觉很舒服。此后,她就经常来我们寝室玩。熊滔性格很直爽热情,不装。
那两年全国上下正流行练气功,研究人体科学也是热门,我们大学就有选修课和人体科学研究所,国内第一个耳朵认字的唐雨就在那里。学校里各种良莠不齐的气功班比比皆是,好多学生出于好奇就去试试,我们寝室五个人也在其中,很感兴趣。练着练着,有时候真有点感觉,比如两手之间做抱球动作时明显感觉到中间的无形的气团,有一股力量拉扯着手,感觉让你两手合不拢也拉不开。听说这是因为劳宫穴被打开的缘故。每个人的反应因各人身体的敏感程度不同而不同,比如我两个室友在静坐时闭眼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图像,我反正是天目不开,什么也没看见过。
而这些和熊滔比起来太稀疏平常。
有一天,熊滔出于好奇陪一个同学去参加一个气功体验,气功老师在前面发功引导,下面的学生站立接功,形状不一。熊滔完全没有加入,只是站在旁边看热闹,看着看着,她身体开始晃动并且整个人很快地晕倒在地!老师一阵手忙脚乱后,她苏醒过来。茫茫然不知所以然。气功老师观察了她后说从来没有见过经络这么敏感的人,是块练气功的好材料,竭力邀请熊滔加入了这个叫禅密功的班。
之后,我们开始不断地听静说起熊滔练功的进展。人家初级班起码要学几个月才能到中级班,而熊滔才练一个星期就已经达到中级班的水平,再练了一个月连高级班学生的水平都超过了。她现在再也不跟班,只是每天早晚自己到树林里打坐练功,类似于禅坐。同时,为了从理论上理解气功的原理,她开始看一些相关的书。
一段时间后,我们觉得熊滔整个人精神气质都有所改变,表现上显得更沉静,好像能感觉到她打开了另外一个世界的窗口,因新的认识而产生了敬畏和智慧,对生命的价值理解也有不同。有时她会跟我们讲轮回转世的故事。
不久后有一天,她去青城山旅游,晚上夜宿山间旅店,在半梦半醒之中,她“看”到一个白发白衣的老头一言不发地站在她面前。她惊诧万分地使劲睁开眼,一晃老头就不见了。而真正令她惊异的是,第二天她发现自己突然地会给人看相算命了,简单地说,就是通过看人的面相和手相,她能读出这人过去,现在和未来的一些信息。还有一个功能就是她入静时能遥视亲人的身体,“看”到内脏的健康状况,不过这仅限于亲人。
她自己都觉得很神奇,就开始给人看相,经反馈,有好多说得很准。最初她一天只能看三个人,多了她会觉得很费精力,很累。随着她气功功力的增加,才能看更多人。我们寝室跟熊滔很熟,我们嘻嘻哈哈非叫她给我们算命,她也就跟我们半真半假地海说一气,闹成一团,图个好玩。她说好多时候她并不知道要算什么,但我们面对面近坐在她面前时,问她问题时,她就感到一些信息浮现在她脑海,她就解读出来,如果我们不问那个问题,那个信息并不一定显现,她就象一个反馈的镜子。我们当时还是怀春的年龄,最关心就是未来的男朋友是啥样。后来证明她好多都说得令人惊异的准。
很快很多人找她,她应付不过来了,与此同时她在更多地了解佛法,意识到命运虽是真实的,但在自己没有帮对方改运的能力下,算命对双方都无益。而且,当时还有另外一件事影响了她,那段时间学校招待所住了一个西藏来的神婆,据称算命超准,能通鬼界,包括哪里发生车祸也了如指掌,说是有小鬼来报告。神婆不仅能算过去发生的事情,也算未来,尤其是不好的部分,让人心生恐惧。人们因此再而不敢去找她。因为这种种原因,熊滔再不随便给人算命。我也是越来越意识到,人今生的命运很大部分由前世决定,不能改变的部分又何必预知?坏的提前担忧,好的没了惊喜,太不值得。何况更重要的是,人可以通过自己主观的意愿和行为改善命运,如此,就更没必要知道自己原来的命运,不管好坏,只有去努力改善才是最实际的态度。
又发生了一些小事,比如熊滔在小馆子里吃饭,看着服务员端着酱油甁走过,她突然就被一个念头占据:这瓶子好像要掉了,结果几秒种过后,这酱油甁真的被服务员掉在地上摔碎了。还有一次,她心里念叨着:我现在缺双袜子,要是有双新的就好了。第二天,居然有个朋友送她礼物,就是一双新袜子。每每她给我们讲到这些,我们都觉得很神奇。虽然我们寝室五个人,甚至熊滔本人,都无法解释这些现象,但至少不会认为她在说谎,尤其是亲眼看见她一步步而来的变化。不过要是说给别人听,很多人不会相信,还会认为她是幻觉或瞎编。熊滔也清楚,所以她并不向其它人多说,只是私下里跟我们分享。偶尔她也会讲到其它练功的人,比如她认识的一个同系男生,在练功打坐时可以神识出窍。看我们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熊滔赶紧说,你们不用信,这事就算是真的,知道的人也越少越好。
一天晚上熊滔我们寝室来,留宿,和静挤在一个床上。一大早,室友萍先下楼,然后跑回寝室大呼小叫,原来她的新自行车丢了。熊滔在一旁突然问:你的自行车是不是用的绿色链条锁?萍连说是啊是啊。我们都没见过萍的自行车用的什么锁,很惊讶熊滔怎么知道的。熊滔说她从来没见过萍的自行车,只是她昨晚上从楼下走上来时,眼前脑海中就晃动着一条绿色链条锁。她解读不出来这意味着什么,但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也因为感觉不好,她当时没有向我们提起。现在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一时不知道怎么办,萍慌慌张张地冲下楼去向保卫科报案去了。我们突然想也许熊滔能查出来呢,就问她可不可以看看自行车在哪儿。她沉思一下,说试试。往床上盘腿一坐,闭眼,开始冥想。很快她告诉我们,自行车现在还在某某男生宿舍的门洞里,但很快就会被转移走,而更重要的是,这辆车注定找不回来。正在此时,萍在楼下叫我们,我们几个(不包括熊滔),赶快跑到阳台上大声地告诉萍,去某某男生宿舍楼门洞里去找。我们觉得萍应该马上就去的,然而很奇怪,她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说她要去找一个男老乡帮忙,不理会我们就走开了。熊滔在旁边再一次很冷静地说,这辆车回不来的。我们几个有点激动,恨不得自己冲下去帮着把自行车找回来,然而就象有股力量拉住我们一样,最终还是没人动。车,终于还是丢了(当时我们才一年级,觉得丢自行车还是件大事,后来丢的多了,就不当回事了,厚厚。此是题外话)。后来有时候也觉得很遗憾,如果当时我们就冲到那幢男生楼去找找呢,如能见到萍的自行车不就更印证了熊滔的功夫了吗?不过如熊滔所说,那辆车注定丢失。时也,命也,人如是,车也如是。冥冥中自有主宰,岂是我们外力能轻易改变的乎?
有一天中午,我们都在睡午觉,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之间,我感觉自己醒了,眼前的蚊帐,屋子里的一切都清晰如常,我就想坐起来看看时间是不是到了,下午的课别迟到。然而,我突然发现平躺的身体一点不能动弹,虽然意识如此清醒。与此同时,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一双手臂从我的两个肩头前探过来,摁住我放在两边的手臂。我注意到那是一双女人的手臂,到手臂到手指,都白晢修长光洁。那表明我头后方的床头有一个女人,而实际上我住上铺,我头后方是一堵白墙,头和墙隔得很近,中间还隔着蚊帐和床头架,根本不可能容下一个人。我非常害怕,拼命想从那双手臂的压制挣脱开,但就是不行,全身象被凝固住了一样。仿佛过了好一阵,也许只是几秒种,我突然觉得自己再次醒过来,时空刹那变幻,那双手臂一眨眼就不见了,我真真切切地看到寝室的一切,室友们也正在准备起床上课。我恍惚极了,自己现在才刚醒过来吗?那刚才看到的手臂是梦?但那跟我平时经历的梦根本不一样啊,非常真实的感觉,仿佛我是用了身体里另外一套感知系统来体验的。我迷迷登登地下床,走去教室上课,但一下午都在深深的困惑中。
我后来知道,这现象很象是人们俗话所说的“鬼压身”,医学上叫睡眠瘫痪症,人在快速动眼期中不知是什么原因,意识已清醒过来,但是肢体的肌肉仍停留在低张力状态,而造成不听意识指挥的情形。不过一般的鬼压身只是觉得自己肢体好像被什么压住而不能动弹,而我是直接看到一个人用手臂压住自己。
我记不清跟室友讲了没有,也许觉得只是一个梦或一时幻觉而已,没太在意。过了没几天又发生另一件诡异的事,静告诉我们她午休时半梦半醒中看见一个长发飘飘的白衣女人飘立在她的床头,似乎看不太清楚脸,更看不清表情,但觉得她很安静,并不是很吓人的样子。听她一说,室友燕立刻说其实她也在床头看见过一个女人,因为以为自己是做梦才没提。她们俩是上下铺,和我的床在同一个角落。而另外一个角落的两个室友什么没有看见。就是说似乎有个女人在我们这个角落里徘徊。我们觉得有点心惊肉跳,毕竟是第一次见到“鬼”,但好在不止一个人看到,我们的恐慌也相对减轻了一点,但仍觉有点害怕,不知道这个魂灵有什么企图。我们告诉了熊滔,她说人正不怕鬼邪,只要自己心正,就不必惊慌。我们的心稍微安定下来。
那段时间,一个叫张香玉的人是气功界的风云人物,是自然中心功的传授者,传说中她有很多特异功能。正好一本记述她的气功的书《大自然的魂魄》上了书架,那天我们一看到就买下来,作为送给熊滔的一份礼物。那天中午熊滔正好到我们寝室来,我们把书送给她,她挺高兴,说正好没看过也想了解了解。下午我们有课先走了,而熊滔没课就呆在我们寝室休息,打坐练功,就象往常有时候她也在我们宿舍练功一样。
两个多小时后,我们上完课回到宿舍,眼前的一幕看得我们都呆住了:熊滔闭着双眼在那里跳舞,她手臂幅度很大地在空中舞动,轻柔舒缓,还伴随着身体的灵活转动,舞姿十分优美,从来没见过她或其它人有过这样的舞姿。她闭着眼睛,却碰不到就在旁边的桌椅。
我们都感觉这时不能打扰她,就静静地站在一旁。过了一阵熊滔缓缓结束了舞蹈,对着东方双膝跪下,随着双臂大开大合,头匍匐到地,非常虔诚地行大拜之礼。我们数着,正好八次。然后就眼见她站起来并睁开眼,好似练功完毕的收功。这时我们才纷纷上前询问究竟,让我们诧异的是,熊滔居然并不记得刚才做的什么,她只知道她本来是在看那本书,可能下意识中开始打坐,然后发生什么就不清楚了,只记得恍惚中她去了很多地方,飞越过群山,点缀着高大庄严的庙宇,青山葱茏,白云环绕,非常的壮丽辽阔,让她不由自主地沐浴在对天地神灵的虔诚敬仰之中。听她说完,我们百思不得其解,连熊滔也陷入一种迷惘和沉思之中。
然后熊滔象想起什么事似的,告诉我们,之前在她打坐的时候看见一个女人,应该就是我们看见的那个魂灵,确实就在我们房间床边的角落。熊滔一点不怕,也感觉到她并无恶意,就在心里念叨着请她离开吧,不要打扰别人。那个女人就走了。不过之后熊滔的异常行为跟这个女人并无关系,她的表现应该起因于那本书,但为何一本书的信息有这样的能量,仿佛是一个神秘的暗示启动了她内在的某种记忆和缘分。这就绝非我等所能猜测的了。
以后我们再没见到那个女人。后来我听说,当人对灵异世界感兴趣,就可能打开某种气场或通道,自然容易招感灵异的现身。特别是那段时间熊滔经常出现在我们寝室里,有时还练功,更加改变了我们寝室的气场。
转眼间,熊滔已经大四,毕业前她杂事很多,学习,找工作,也照样天天练功,有时在宿舍,更多时候早晨或晚上在室外树林里无人的地方。一打坐就是一两个小时。她的寝室里住八个人,很嘈杂,诸多不便。她便去找宿舍管理老师,希望能帮她找个单独的房间找份清静。老师说没其它多余的女生宿舍,但有幢老男生宿舍的一楼有个房间空着,空着的原因是那个房间仿佛中了邪一样,进去住的人觉得很阴森,个个儿很容易生病,后来就没人敢去住。熊滔说我不怕。就这样,她一个人搬去了那间宿舍。
没过几天的一个晚上,熊滔来到我们寝室,问我们怕不怕听鬼故事,她有个新鲜的鬼故事讲给我们听。此时宿舍楼刚统一熄灯,屋里外一片静寂黑暗,我们一个个两眼放光,兴奋起来:快讲快讲。熊滔说,昨晚她呆在宿舍,坐在床上,还未完全地入静,就看到一大一小两个阴魂站在她面前看着她,满脸的忧伤。大的是一名中年男子,小的是一名十岁左右的女孩。令人骇然的是,他们的身体赫然是从中间一分两半儿的,就象被谁从中间剖开。他们的目光好像在向熊滔诉说冤屈,熊滔并不害怕,自顾自开始打坐,很快她就进入一种似醒非醒的梦境,那竟是一个凄凉的故事。
熊滔感觉到自己走在一片荒野上,年代很久远,至少一两千年前甚至更早,这片荒野就在现在学校脚下的这片土地。天色象是永远的黄昏,暗淡晦涩,大大小小的乱石横七竖八地躺倒在裸露的土地上,中间荒草杂陈。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走着走着,就看到一个足有几米高的大石头,一个小女孩就站在上头,眼神有点忧郁。正是她之前看见的那个小女孩。小女孩有点好奇地看着熊滔,爬下石头,带她到她家。那是一个古老的小村庄,熊滔看见村庄里院子边的栅栏,那形状颜色,历历在目,无比清晰。她跟着小女孩走进一家简陋的院子,看到之前看到的中年男子,原来是小女孩的父亲。小女孩的母亲早就病逝,剩下父女俩相依为命。他们看熊滔孤身一人,就邀她作客在家住下,而她不知为何,觉得需要留下来。
她住下来,没几天就看到中年男子突然带了一个非常娇艳的女人回来。看得出来中年男子喜欢上那个女子了,被她迷得有点神魂颠倒。而熊滔一看见她,却觉得想打寒战,那女人妖气非常之重,分明就是一个要害人的妖精。但男子却看不出来,继续留下她,似乎还想跟她成亲。小女孩跟熊滔关系很好,却很怕那名妖气女子,见到她就躲。熊滔提醒男子,他却很抗拒。
晚上熊滔一个人躺在床上睡觉时,一阵冷风刮来,那个女妖窜到她床前,恶狠狠地瞪着她,意思很明显,让她别管闲事。熊滔却并不害怕,回瞪着她,也许是她很有气势,那女妖拿她没辙,恨恨地离开。
那中年男子却嫌熊滔碍事,越来越厌恶她,希望她离开。尽管她看到小女孩求助的眼神,心里万分难过,却感觉到自己无力救他们。这天她站在路边,看到一队出家人经过村庄,他们披着长袍,沉默、缓慢而坚定地往前走着,队伍中有人望向她,示意她跟他们走。她感到是时候离开了,就向男子和小女孩告别,随着那队出家人走出村庄。走时,她一步三回头地依依不舍地看着小女孩,心里已经清楚地看到他们父女俩将会被女妖害死的悲惨命运。
熊滔在入静后经历的情景到此为止,整个过程似乎是她附身在某个人身上去重新见证一个真实发生过的故事,虽然有点凌乱,但至少让她看到了那两个滞留在房间的阴魂的来由。
时过午夜,万籁俱寂,我们听得毛骨悚然,唯有熊滔仍是镇定如常。在她看来,一切都很自然,她只是接收到了一些来自阴界的信息而已。现在想想,我很佩服当年熊滔的各种镇定,她毕竟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啊。
很快熊滔毕业工作了,那时没有网络,没有手机,靠书信联系很不方便,开始还从静那里听到她的一些消息,后来就音信全无,现在静也不知道熊滔到了哪里。她带给我们的神奇也渐渐远去,虽然在她的影响下,在若干年中我仍然保持着对大自然各种神秘现象的关注和兴趣,不过直至前几年无意中我接触了佛法及其它玄学,才又开始深入一点地了解似乎与我们的真实生活无关、却与我们的世界平行存在的灵异世界,还试着用现代物理学理论来理解其中的道理。发生在熊滔身上的现象我也有了新视角。此文只是如实记下当时的事实。一切的一切,是妄是真,都留给逝去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