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有它的药理剂量和毒理剂量。有些药药理剂量远远低于毒理剂量这就比较安全。有些很接近，就不安全。以西药中的抗菌素为例，最不安全的万古霉素（抗多种耐药金葡菌）算一个。介于中间的，氨基糖甙类的肾毒性就很有名。用庆大霉素的病人肾毒发生率是10到20%。如果连续用14天，肾脏毒性反应的发生率提高到50%。青霉素是最安全的。除了过敏可以死人，毒性作用非常罕见。但是，因为认为它安全，剂量也就上去了，过去用80万单位每日两次肌肉注射。现在常规就是480万单位每日两次静脉滴注。大剂量青霉素所致脑水肿出来了。所有的西药都有毒性。大部分毒性是人们知道的，也都知道要小心避免。不管你怎么小心，该来的还是会来，毒性发生率明摆在那里。尽管如此，该用还是要用。骨髓移植正十四天病人白细胞为零，发生多耐药金葡菌感染。不用万古霉素人就死定了，你能不用吗。
回头看中药。是药三分毒，这个道理很平常。只是中药成分复杂，毒性在哪里，没有成分单一的西药搞得那么清楚。可以肯定地是，中药的每一味单药，每一味单药中的每一种物质都是有毒的。把任何一种中药的任何一种成分提出来去做动物实验，在一定的剂量下毒药一定是有的。问题是在常规治疗剂量下，毒性的发生率有多少。这个发生率，与其治疗作用相比是否可以接受。并不是发现某种成分有毒性就要禁止使用含有这种成分的中药。就以马兜铃酸为例。它的毒理剂量是多大。药理剂量是多大。有多少病人在服用相关中药过程中超过药理剂量接近毒理剂量。这样的问题，科学现在没法回答。那么最低限度，拿出一个使用含有马兜铃酸中药的病人发生毒性反应的百分比来，和庆大霉素的肾毒性比一比。这个要求总不过分吧。
传统中医看病讲究辨证论治。一个方子十几味药都要根据病人的具体情况加减，通过君臣佐使的配伍，尽量减轻毒性。现在中医医生素质普遍下降。大多使用快餐式组方。一种病一个方。看一个病人不超过十分钟。医生方便药房方便病人也觉得方便。甚至不少医生，特别是西医医生认为中成药反正毒性低，不管是否对证先吃上看看再说。这种情况下，中药毒性反应增加在所难免。理论上，一种药如果没有毒性也不可能有药性。如何最大程度发挥药物的治疗作用同时减小毒性反应这是一个科学问题同时也是一种很难用科学解决的艺术问题。如果发现某种中药有毒就要禁用，那么所有的药都趁早禁用算了。手术也不再有人敢作，麻醉药毒性更大，动不动就死人。每个病人都要术前都要签字，其中必有一项：麻醉意外。
所以这些对中药的刁难看似有理其实不经一驳。前段时间看到一个人的文章，说中药里重金属超标。稍加分析这个问题就明白了。中药里的重金属是从它生长的环境中来的。中药本身在生长过程中并不会选择性富集其环境中的重金属，因为这不是中药的固有成分。在炮制运输储藏过程中也没有人故意添加重金属。某一地出产的某种中药重金属超标不等于全世界生产的这种中药都有问题。换句话说，如果全中国产生的中药重金属都超标，中国土地上生产的任何蔬菜稻米都一定有同样的问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