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打包的时候,俺先写了个“搬家备忘录”----记载着这将是俺家移民十五年里第十一次搬家。老爷用红字给改了几处记忆错误。其实那时候,摆放电脑的书房里已经四下里堆满了东西。这次搬家,似乎老爷比我着急,他似乎更急着进入某种搬家的状态。得,老爷难得有勤快的时候,那咱就开始吧。
不搬家不知道东西真不少。不搬家不知道身体真不好。
不搬家不知道收藏都得扔了,不搬家不知道年纪的确不饶人了。
俺妈说搬家得择个日子,得买十个发的白白胖胖的大馒头搁屋里头,得买一节竹竿支门口,得点一节蜡烛放在高台上。俺说“是是是,好好好”,在电话里头点头哈腰。-----俺小时候,就看见俺妈也是这样糊弄俺外公的。
搬家的日子其实是搬家公司给定的,二月二十八,没曾想却是今年冬天最冷的一天。新家阳台朝向西北,近处是大沟,远处是大河,北风从水里上来,沿着大沟扑到阳台上。
这次搬家我们远离了城市,那些灯火密集的地方。不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而是“面对雪山,北风呜咽”。
这条大沟通向河边,每天有无数人,俺称之为“非著名遛狗胜地”。
最冷的时候,狗跑在人前,呼哧呼哧吐着舌头,人落在后向,嘴里一溜烟的冒着热气。
过了几天,温度稍升,红红绿绿的出现了几个孩子拎着滑雪板在滑雪。坡不高,这边滑下来还可以有余力冲到对面的坡上去,再掉落下来。笑声在北风里忽高忽低。
自打搬进来,整整冷了一个月。这风景主要都落在了“风”上,有一次,嗷嗷叫了一夜。于是,俺们开始经营家里的温暖。
新家里没有地方放俺那颗扶桑树,俺为他找了个好人家安置了。无意中发现了有银柳卖,狂喜之下,明知道老爷肯定会骂,但还是买了回来。俺悄悄的把她藏在不起眼的角落,期待着老爷不能够及时发现-----果然,三天以后,他才见到。
俺低眉顺眼一副童养媳样,老爷也木法发作。瞧瞧俺的心头好,她是俺南京的冬天第一抹春的信息,比迎春还早。最冷的天里,她都能这样站立着,看着怯,其实骨头硬着呢。
calgary也有银柳卖了,真是令人惊喜。时间就在我的惊喜里倒退了十几年。有多少东西像厚厚的岩层那样扎在心里,抹也抹不去。银柳不过是能看见的一种罢了。
搬进新家两月有余,低眉顺眼的小媳妇现在成这样的了:
新家还没有合适的画,合适的落地灯,合适的风格。俺们一样样低头找着。
时常,还是有种陌生感。只是对屋内的一草一木,渐渐的熟悉起来。
曾经盛开的栀子花,愿我们都能及时抓住美好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