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塔尔寺,曾触及的感悟(之十四:藏密)

岁月已是苍老,不知谁人还记得我;只是我的思念到如今。习常一人独语,怕自己忘了什么是爱;曾经的怀念特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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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年塔尔寺,曾触及的感悟

(之十四:藏密)

日出东方照西方,佛法亦如斯。
——日本日莲圣者《御书》



    王充在《论衡》中有言:大家都是树上的花,被风偶尔吹到各处而形成了各自的命运。

    一如当年我离开藏地高原,那一时刻的到来,是突然,亦也自然;令我茫然不知未来将怎样。冥冥中的命运安遣,如此不著痕迹,仅留给自己回望的叹息。


    对于母亲而言,却是跛着脚活着走出,那政治伤痛纠缠了她一生的高寒异乡。

    只是,她终是没能如愿于有生年,重返川渝故里,叶落归根。

    命运之无常,折磨着我不安。

    九七年,是我离开青藏高原有五年余;香港租期到限回归前夜,我尚在匆匆赶往中缅边境瑞丽的路途,那晚夜宿楚雄。卷缩小旅店里,尚不等电视转播至零时,便独独睡去。

    只因着是牵挂,远在海南家中的母亲。


    二○○八年,我远离青藏高原已是有十五年之久;临奥运在京开幕的前月,我伏案电脑前,敲打着陈年旧事,其心况,仿如闻一多所言:“戴着枷锁跳舞”。

    此时,母亲已不在世多年。

    过往的一切,恍然似梦,如是不可思议般的宿命。

    米兰•昆德拉说过:永远不要认为我们可以逃避,我们的每一步都决定着最后的结局。我们的脚正在走向我们自己选定的终点。

    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佛教有显、密宗之分。

    密宗,确切言应曰密乘,又名“金刚乘”;是佛祖灭度1200年后,源起于印度一系大乘佛教,后兴盛发展于广大藏区。

    密,其实就是秘密;密宗是秘密修炼和传播的宗派。

    密宗分藏密、唐密和东密几种。藏密即藏地密宗,唐吐蕃时期由莲花生大师等人从印度传入,与西藏本土原始苯教修持法相结合,而形成独特藏传佛教修持法。


    由于修持法——瑜伽(此瑜伽非彼瑜珈,一是心性修炼,一是身体修炼),主要提倡密法,故称藏密或“西密”,藏语称“桑俄”,意为“秘密真言”。

    藏传密乘虽曾于元明清三代传于内地,但仅在宫廷中传习,未能广播于社会;元代所译出的藏传密典《大乘要道密集》等,一直秘藏深宫,辛亥革命后才得以面世。

    唐代传入我国汉地的密法称“唐密”,传入日本、朝鲜的称东密。

    藏传佛教的“西密”,与日本佛教的“东密”,为现今世上仅存的两派密宗。

    密宗,通称为“密教”;是完美的无上秘密大乘教义,其中包含了所有显宗派别的内容。


    凡学密人,均知显宗是密宗之一部份;即是说,修密宗者须先学显再入密;因此,在藏地研习佛法要先习显教的经典。

    显宗是基础,密宗是升华。

    显教是以“应声佛”宣说教法,密教则是以“法身佛”大日如来宣说教法。

    在显教,成为正式佛教徒,只须皈依三宝(佛、法、僧)。

    而密教,非常重视师承传授,认为如不依照上师引导,就不知有佛;如不依从上师的教诲传承,也就无法入于佛道。所以,修密者除皈依佛法僧三宝外,还须对上师皈依,而成之“四皈依”。


    有曰:“不知显是密之显,密是显之密,有则双存,无则并遣。以不知故,均觉为密”。

    自佛教的立场,密宗占据着最高的地位;是修行的总持法门,也是修行的简捷途径。

    律宗大德弘一大师(李叔同,中国现代画家、书法家、音乐家、戏剧家),为我们做了示现:

    “大乘各宗中,此宗之教法最为高深,修持最为真切。常人未尝穷研,辄轻肆毁谤,至堪痛叹!余于十数年前,唯阅密宗仪轨,也尝轻致疑议,以后阅《大日经疏》,乃知密宗教义之高深,因痛自忏悔”。

    佛经上记载,释迦牟尼回答因札菩提王子:若修显法要经过三大“阿僧企劫”的积累,方可成佛。而一大阿僧企劫就有无数劫,三大阿僧企劫就是无数的无数劫。


    也就是说,一般人修显法,须经遥遥无期、可望不可及的累世修行才可成佛。

    而修密法,通过身密(手结契印)、口密(口诵真言)、意密(心作观想)三密同时相应,便会达到不可思议的佛境——“即身成佛”;是成佛最为快捷的方便法门。

    但是,此宗仪轨复杂,所有设坛、供养、诵咒、灌顶等,均有严格规定,需经阿阇梨(上师)秘密传授。

    世间万事,皆能造假,唯生与死不可。

    法国作家蒙田说过:“在地球的任何地方,死亡都可以找得到我们。”


    当下,虽已是高科技时代,但对于“死”这一生命现象,仍是神秘而茫然般的不可知。

    我们何日会死?由何致死?死去后有无灵魂?生前心灵的功能和精神的作用,究竟有多大?……这些自是我们常人还不能预知,不可掌控的;于是,人们对于死亡,便心起恐惧,生出苦恼。

    在宗教上则就不然,无论何种宗教,都是在寻求人生的解脱之道,解决生死的问题。

    密宗认为,人体本就有许多奥密,与天地宇宙具有着必然的相互构通。将许多修密大师积累和弘传的修炼方法,正确应用于修法者,便就可能开发体内的潜能,达到天人一体,进入成佛成圣的境界。

    密宗便是掌握了其中之窍诀,取得了“即身成佛”的殊胜成就。


    著名心理学家格拉罕•豪威博士说过:

    “稍微读一下佛教书籍,我们就立刻会明白,早在两千五百多年前的佛教徒,对于我们现代心理学问题的了解程度,就已远远超乎了我们今天对他们所作的估计”。

    密教特有的超生脱死、度亡利生等密要,是印度、藏地无数成就者智慧的结晶,乃大乘佛学高度成熟化的标志,确有着不容忽视的宝贵价值。

    随着时代的发展,藏密气功已被认定是一种科学,而逐渐昭示于世。

    密宗独有而显宗绝无的特点,就是密宗可成就金刚身。


    当金刚身修成时,其外表仍和普通人一样,而实际上生老病死或地水火风四大,对其已无任何影响;由于身无窒碍,此时要飞檐走壁或穿墙入室都轻而易举。

    由修密而成就光明身,成就者圆寂时,在众目之下,会出现“虹身”或“光身”等四类不同的瑞相。

    这便是修行者“心”的功能所达致;只是凡人无从了知如何发掘这种能力,也就很难以常识来理解。

    在现实中,学密成就者的事迹,并非是一种古代的传说或是现代人的故弄玄虚,却是确凿有据的事实。

   《西藏度亡经》,其对死亡情境的叙述,使西方一些有过濒死经验的人大为震惊;他们对死亡的初步感受,早在几千年前的藏地,已在文字中记载得清清楚楚。


    西方人的经验只是在死亡的初期,而《西藏度亡经》不仅是描述了死亡的全程,更具体告知该如何去掌控全程。

    有关印度、藏地密宗行人成就金刚身、光明身的实例,在敦珠仁波切所著的《西藏古代佛教史》等史书里,有过详细记述。

    塔尔寺寺内就设有显、密两宗经院,是高级僧侣专门研习佛学教义的学府;其历代堪布中,在密法修习方面取得成就的,为数已不少。

    史料记载,塔尔寺密宗学院创建者西纳•勒巴嘉措,修密法获得证悟,圆寂后火化时,发现他的心、舌、眼睛未毁,并出现了右旋白法螺和一些舍利子。

    显宗与密宗,如字面意思,显,就是可以显现,可以理解,可以交流甚至争辩;密,就是不能交流,不能分享,只能自己体悟。


    显宗讲究学,密宗讲究修。

    进入密乘的标志,是接受了密宗上师的灌顶;其修习过程,可归结为:

    心存本尊,身结印契,口诵真言。

    密宗的修法是没有经书的,只是依靠上师一对一进行“灌顶秘诀”的口传心授,由低到高逐步递升,经多年精进修持,方才可成。

    密宗之法,是为着解决人生与生死的大问题,是高层次的佛法;断然不是俗人所好奇的,天文历算、神奇功夫、治病疗伤的低层面功用。


    宗喀巴大师说过,密法比一般佛法更为珍贵。

    莲花生大师曾预言:“街上到处讲密法之日,就是密法灭亡之时”。不随便讲密法,护法而不外传,是由密宗本身的原则所决定。

    实际上,核心密法一般人翻译不出来。

    我以为,世界上的神秘之学,如是—一都考证得出,便就失去了神秘的价值而不复神秘了。

    密宗是神秘的。


    梁启超言:“佛教之最大纲领曰悲智双修,自初发心以迄成佛,恒以转迷成悟为一大事业”。

    从西方哲学来看,佛教也是一门深奥莫测的神秘学问。

    黑格尔的辩证思想,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学说等,就已受到了佛法的影响。如恩格斯所说:“人类到释迦牟尼佛时代,辩证思维才得以成熟”。由此也可见,佛教是人类真正的大智慧。

    罗候罗博士曾说过:

    “佛教是现实的,因为它对生活和世界所采取的,就是一种现实的态度。它并不是错误地把我们引向愚人的天堂,也决不用那些虚伪的恐惧和罪恶感来威胁恐吓、折磨摧残我们。它精确而客观地描述我们以及我们周围的世界,并且给我们指出了一条通向彻底自由、和平与安宁的幸福之路”。


    雨果在其著作《悲惨世界》中,写有一段话:“信仰是人们所必须的,什么也不信的人不会有幸福”。

    我总在佛门前独自观想着。结个佛缘,引我皈依,皆有人在,却迟迟未动,旁人当不解;我是知,以己之根器戒行,是难入那个门的。六祖云:法无顿渐,人有利钝。

    生若浮,死若休,却何求?

    但可悟得,明心见性。

    鲁直言:“没有一处不可以寄一梦”。是也。


    (系列全文完)

                      

                  二〇一四年九月十五日(修订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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