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瓦法师是个聪明的人,聪明得简直不像个人。”黑猫白玛夫人的声音好像来自遥远的地方,听起来虚无缥缈。让刚吃过太多鸭肉的我直犯困。
这时哈里给我砌上一杯咖啡,我屏住呼吸吞了一大口,我一向不喜咖啡。
在中国的时候我嫌咖啡太贵,喝不起;到了美国我嫌咖啡太便宜,不想喝。
人思考一个东西的价值时,往往和价钱分不开。
凤姐说得没错,价钱确实是衡量价值的一个重要指标。有次她给我说她在她顾客的介绍下开始用一种8元一张的面膜,每次敷在脸上10分钟就丢掉的面膜。
8元啊!去蓝海的专卖店吃都可以吃三碗还要找零!
人的消费观念很奇怪,不能单纯说成是奇怪,一个人一种活法,一个人一种消费观念。
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东西,再贵都觉得值;而自己不在意的东西,再值都觉得贵。
凤姐觉得因为外形的完美而赢得别人的尊重很重要,而我觉得吃饱之后心里那种满足感更重要。
吞下了哈里泡的咖啡,我精神上来了。
在提到达瓦法师这个名字之后白玛夫人的声调格外柔和表情也格外妩媚起来。
“达瓦法师是个聪明到了极致的人。人的智慧开发总是有瓶颈,到了一定的程度就很难再提升,而那些转世的活佛往往是多世修行的积累,所以他们的智慧与众不同。”
“但达瓦法师不是转世而来,他的智慧已经超过了很多转世的活佛。”
“人因为受认知的局限,对智慧抵达不到的地方就会产生敬畏,因为敬畏就不会去触碰及违反一些顺理成章的道理。”
“但如果一个人的智慧已经超出了常规,受到的局限越来越少,那么他的心里就会有更多的需求。比如改变一些常规和天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哈里也坐在了我的身边,他把手轻轻搭在我座椅的靠背上,看起来就好像很自然很随意地用手臂环绕着我一样。他这么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居然让我那想让他帮忙办身份的心思又活动起来了。
黑猫白玛夫人正沉侵在回忆里,无暇顾及我的龌蹉的小心思。
“达瓦法师在教导赞堆和登巴的过程中,把那个他已经敬献给法王但现在握在登巴手上的葫芦又重新研制起来。随着他法术的日渐精进,葫芦的秘密越来越多,已经远远超出当时作为弘法法器的用途。”
白玛夫人幽幽地说,“那时候我已经被关在石室中。”
我着急地问,是因为你知道了葫芦的秘密吗?他禁闭了你没有人知道吗?
黑猫白玛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禁闭我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因为我已经被他禁闭了20多年了。”
啊?20多年!我惊叹一声,那时候象牙还长在大象的嘴里吧?那么说你被关禁闭并不是因为知道了葫芦的秘密了?
黑猫白玛夫人喉咙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声响,然后就闭上眼睛不再言语。
我转身无助地看着哈里,哈里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我站起来抱起黑猫白玛夫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因为那杯咖啡的缘故,我一直无法入睡,而黑猫白玛夫人却是毫无预兆地打着均匀的呼噜声昏沉沉入睡。她这样突如其来的沉睡状态让我很是担心,她虽然一贯贪睡,但事前总是要交代我几句,像这样在说话的过程中突然中断谈话而入睡的情况却是第一次,好在她睡态安详不像是身体有什么状况。
且让她睡吧,我有的是耐心等她醒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出去走走。我打开门走到走廊上,看见哈里站在他的门口,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门的方向,好像是在等我出来一样。
我冲着他一笑,你站外面干什么?
哈里说,我想出去走走,你想去吗?
看着穿着一身黑衣服的哈里,我想如果他不说话不笑不露出白牙齿,这大半夜的我和他出门,别人一定会以为我是一个人在走路。想着想着我又想起凤姐初见哈里时说的那些话来。嘴角忍不住扬了起来。
冬夜的大街上行人稀少,街灯在寒风中无精打采,晚归的路人神情疲惫。我们一路上并没有说话,只是漫无目的地沿着法拉盛缅街往前走去。走到38街的时候,路边教堂的钟声突兀地响了一下。
“当~~~~~~~~~~~~~~~~~~!”
静夜里的钟声显得格外悠长恐怖。我不由自主地紧紧抓住哈里的手。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