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月下旬,蔣介石決意不為以美國為首的各方壓力所屈服,不惜以在安理會動用否決權以阻止蒙古入會。但葉公超在與美國交涉過程中,發現美國態度強硬,無法更改其政策,便向台北方面力陳,應放棄對蒙古入會案使用否決權。蔣介石嘆曰“可痛”,怒斥葉公超是“漢奸賣國之所為”,認為“此奸不除,必為國患”。(《日記》,1961 年8 月23 日),將葉定性為“漢奸”了。8 月26 日,蔣介石復函肯尼迪,堅持否決蒙古入會案的立場。美國國務院對蔣介石的強硬態度極為不滿。9 月1 日,葉公超轉達美方的意見。蔣自述,對美方的這一反應早有預料,但對葉公超“又大驚小怪”,不禁“痛憤”。葉公超本只是奉職向蔣傳達美國方面的意見,蔣無力改變美國的立場,便遷怒葉氏“對政府表示其驚惶不了之詞”,卻不敢對美方“正色直言相告”,“徒覺可恥而已”。(《日記》,1961 年9 月1 日)次日,蔣介石因感“葉奸言行可惡,其媚外成性,尤為可慮”,提出召葉公超回台,以免為美國務院利用。但“副總統”兼“行政院長”陳誠卻認為葉“可信”,遂暫放棄此意,卻又怪陳誠“不明善惡,不分忠奸”。(《日記》,1961 年9月2 日)若非陳誠阻止,或許早於9 月初,葉氏已被蔣召回台灣。
9 月26 日,各方運作使安理會延期審議蒙古入會案,意欲在此期間繼續對台灣施壓,美國更向蔣介石發出近乎“最后通牒”式的警告。重壓之下,蔣介石對葉氏的怒意與日俱增。9 月底,蔣在日記中不惜筆墨,撻伐葉公超:
除外有“魯丑”(美國國務卿魯斯克——引者)之壓迫以外,尚有內奸葉公超借外力以自重,其對內欺詐恫嚇之外,且以其勾通白宮自夸,以壓迫政府依照其主張解決外蒙入會問題,而對政府之政策置之不理,更不敢對美提起政府之嚴正抗議。認為美國所不願者,提出無益,徒增美國之怒,且對政府不斷侮辱。此其賣國漢奸之真相畢露。余認為秦檜、張邦昌不是過也。(《日記》,1961 年9 月29 日)
蔣介石將對美交涉受挫的內因,歸之於葉公超不能“據理力爭”,反而以壓迫己方讓步,曲意逢迎美國。蔣將葉公超與秦檜、張邦昌比肩,足見對葉氏的厭惡至極。
10 月初,土耳其等原先允諾在蒙古入會案問題上支持台灣的國家,也相繼改變立場,台灣陷入孤立無援之境。蔣介石此時也頂不住壓力,醞釀改變原定否決蒙古入會案的立場。10 月6 日,蔣介石得悉肯尼迪准備於11 日對外宣布,美國將繼續在聯合國“一切機構”維護台灣地位,並繼續堅決阻止大陸進入聯合國“一切機構”。蔣介石認為這種表態“仍是空調反對共匪入會,而非我所要求者,其間且大有出入”。蔣進而認定,此一交涉結果皆因葉公超未能遵令堅持立場,與美方強硬交涉所致。蔣十分震怒,夜間竟“又失眠”,自述為“年來最苦悶之一次”。(《日記》,1961 年10 月7 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