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喝咖啡时,随手翻《唐诗别裁》,读到王建的两首五绝,读后引发一些想法。
第一首五绝是《宫女》:
寥落古行宫,宫花寂寞红。
白头宫女在,闲坐说玄宗。
这诗寥寥20个字,宫字用了三次。以前这诗不知读过多少遍,竟没有发觉这重字。想一是因为前两个宫字,用了个所谓的“顶针法”,接得紧,叫人跟着往下跑,几乎无暇旁顾。而第三句诗,白头宫女,烘托出了一种特定的场景,充满伤感、幽独、和感叹。这情境打到人心里,就忘了又来了一个宫字。所以尽管人常谈避重字,其实诗只要意好境好,不必将重字当一件了不得的弊端,非除之而心安的。
王建另一首五绝是《新嫁娘》:
三日入厨下,洗手作羹汤。
未谙姑食性,先遣小姑尝。
这诗寥寥四句,将新妇初入厨房的那种不安的心态,以及她的聪明,写得很细腻生动, 自古以来,一直被人传诵。这题材,王建共写了三首,这是第三首,前两首都逊色,因而不太为人知。如果究一下这诗的格律,问题可挑出不少。首句为仄起不押韵,当为仄仄平平仄,现为平仄仄平仄,无碍,因一三不问,可通融。然二句按律当为平平仄仄平,现为仄仄仄平平。二四处手和羹都拗了,因是押韵句,应不可通融。第三句和第二句失粘,三四句又用了两个姑字。但纵然如此,由于情景真切,仍然广为人赞。可见意境真正大好时,是具有委屈格律俯首让步的力量的。
你想改吗,请听编《唐诗别裁》的沈德潜言:一字不可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