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11 : 1974年初夏,10岁,第一次吃喇叭花根(第一部分)

本人是花痴,见到美花名草,就迈不动步。

但是网友您别理解歪了。本人不是现在意义上的“花痴”。我虽不是柳下惠,从小就喜欢美女,但是也能够做到坐怀不乱。今天上午和在国内各自读了一半博士生就先后出国的、现在美国发展很好的roommate通话,把过去的各自的各种罗曼史又分别缕了一遍。但是一件事却忘了说:当初终于追求到了一个白富美、女神级别的“系花”,两个人出去玩,回来晚了,进不了女生宿舍楼,也不敢回她在校园里面的家(女神爹妈是两个著名大学的教授),女神又坚持不到我博士生宿舍里(那天晚上宿舍就我一个人住,另一个roommate哪去了?那间宿舍可是出过北美著名大学工学院副院长和中国副部长级的人物的),两个人就只好坐在楼前湖边,整整坐了一晚上,就听到湖里面的鱼噼里啪啦的。那时候的人多单纯啊,顶多是坐累了互相靠一下。所以,我们缘分不在情意在,十年后各绕地球半圈后在美国相遇还是朋友,她结婚时邀我和现在家里的领导去参加了婚礼,以后两家也常有走动。我领导对一切都统统地了解和理解。

记得我四五岁时就对花儿感兴趣,经常央求着奶奶让她老人家带我去一个堂奶奶看花,也经常去一个邻村小玩伴家看他姥姥在冬季养的花。我在痴心看花时,老太太们叽叽喳喳,说老话说“男孩子从小喜欢花,长大了闺女多”。我现在已经有了两个女儿,差不多相当于过去人有5个以上女儿吧?我是人到哪儿,花养到哪儿。国内的住处,都是有个大阳台的,养着许多自己喜欢的话。目前最喜欢养的是杜鹃、兰花和茶花。俺养的茶花,绝了,比花店养的花开的还好,不掉骨朵,不干花瓣,关键在于适度和湿度,即适当的肥、水、温度和光照,及适当的空气湿度。

各位网友又要忍不住说了,你上来就说的是“花痴”、而不是“花吃”,这与本故事的“吃花“主题有关吗?

以上讲完了阳春白雪,继续讲我的下里巴人。

本来故事10 是要写第一次吃花根的,但是考虑到今天是元宵节,就应节气写了第一次吃元宵的故事。再一次祝各位网友节日快乐!

话说过了元宵节,这年就过得差不多了。那时候的为父母者当然知道春节以后是什么?春荒!为此,丈夫还要安慰妻子:“老婆子老婆子你别发愁,还有个二月二龙抬头”。过完了二月初二,挨饿的日子就要到来了。那可是真正的青黄不接。没有人祸,老百姓都是恐怕碰上十年中的一个灾年。春天来了,各种野菜、杨树芽、柳树芽、榆钱儿、槐树花都可以充饥,但是春天还没有真正来,吃什么?

我奶奶说吃“叫花苗”(这是发音,不知道到底叫什么),就是喇叭花的根茎。在初春季节,喇叭花的地下根茎很发达,这就是冀东人民灾年时的食物。奶奶说那东西甜甜的,好下咽。她讲“渡荒”那几年(59、60、61)年后就吃叫花苗。这是老头老太太们的闲聊天,是在1967年晚春天。这让才只有3岁左右的我起了好奇心,“哦,原来我喜欢的喇叭花在灾年还可以救人一命!明年春天我一定要试试,别人家没有喇叭花,我们家可是有的,我们家西园里就有“。我小时候最高兴的事情之一,就是早晨起来到西半侧的园子里尽兴的摘喇叭花,就是一般称为牵牛花的那种喇叭形的花,我们家的喇叭花,是红色的。

何谓西园?

伟大的中国人民之一阿Q教导我们说:“我老祖宗当年也阔过”。这句话也适合我们家。据口传家谱讲嘉庆道光咸丰年间,俺老祖宗从官转商,在老家有800多亩良田,关外还有着买卖,还是跟 “京东第一家”“益发和”刘家合资的。这个“京东”不是奶茶妹妹她老公刘强东的京东商城,是冯巩他姥姥家。冯巩可不是祖传说相声的曲艺世家,他太爷爷(曾祖父)可是民国大总统冯国璋。那时候讲究门当户对,您懂得。话说我们老Q家有四个儿子,老大管着各处买卖,老二在家里理财,老三读读书、跑跑马、射射箭什么的,至于老四,还是一个teenager时就少亡了。老太爷给这哥四个一个人盖了一套庄园,典型的冀东穿堂式院落、三重进的。就是说,从南大门外一箭向北射去,穿过二门,再穿过三套正房的前门和后门共六道屋门,再穿过一道后门,才到后面街上。兄弟四人一人一套,以东为大。

北方人是不是太土豪了?我刚去过苏州和扬州第N次看园林,看过何祚庥院士家的何园和贝聿铭博士家的狮子林,好像南北方向没有我们家的庄园长。

话说前清年间某一年过年,大哥也回家,哥三个坐在一起。就听老二说:“大哥在上、还有三弟,咱四弟不在了,我们不能让他绝后。要不这样吧,我有两个儿子,过继一个给老四吧,不能让他断了香火“。老大为人厚道,而且只有一个儿子,外面管着的买卖做得也大,就没有吭声。这很明显,老二要独吞老四那一份财产,至少是房产。老三一下子就明白了,接声道:“二哥所言极是,我有三个儿子,我也把一个儿子过继给老四,岂不更好?”啥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就是典型的例子,结果是老二和老三一起算计了老大,老大不跟他俩一般见识,而始作俑者是当然是老二。那句话,始作俑者其无后乎?这个老二,就没有嫡系后代,只有庶出的后代(当然喽,据说小老婆生的更有出息,反正在我上的那个大学读书的家族第一人来自这个旁支)。老大一房几世单传,最终绝了后,他们从其他旁支过继的后代现居秦皇岛和澳大利亚。

那个老三一房,就是俺的祖先。这个老三,是我的六世祖,是我的要有四个great的grandfather,按我小女儿的话说:“how great?”就跟三分晋国似的,哥俩把属于老四的房产分了,我家祖先排三,二哥高风亮节,把老四房产的东半部分给老三,让老三的房产连为一体,老二自己新分得的房产,实际上是飞地了。以后几代,我们家人以在外读书做事(做官?)为主,老家人很少有人,西侧多出来的二分之一的庄园就荒废了,最后拆掉变成了一个园子,一直到文化大革命时期。

这些都是口传家史,没有家谱记载的,南方的网友要说了,你整个一个大忽悠,闹了半天你说的都是没有(家)谱的事儿,我们家小门小户还有祠堂还有家谱哪。为什么呢?因为家谱在文化大革命(确切说,应该是大革文化命)时都烧了,统统都烧了,整个县里没有一家敢留家谱。县史馆、县博物馆、党的创始人故居和他的纪念馆都没有能够收集到任何一本家谱哪怕是复印件来展出。只是十几年前,看人民日报海外版,讲到邻县有一个人献出来一部自韩愈以来的韩氏家谱。韩昌黎夕贬潮州路八千,管它真的假的,反正有这么一份家谱。

前文说道,老二那一房人丁稀少,大老婆们不仅不行,几代小老婆们也没有生出来足够的男丁。最后一个嫡孙的大小老婆们都没有生出来儿子,只好过继过来其他穷的远旁支,但是其中的一个小老婆留下来故事。

话说这个小老婆出自一个旗奴家庭。所谓旗奴,就是满清入关时在冀东跑马圈地,一部分世世代代在土地上营生的农民顿时失去了土地,或者流浪,或者给新主子当了佃农。您说这事儿整的,地还是那地,但是土地的主人一下子从自由农变成了奴隶。所以我从来不看什么满清大辫子戏。我们家领导的姥爷家是满族镶黄旗,我不止一次开玩笑说,“你们家什么满清贵族,说起来就是野人”。当然喽,也有一部分汉族中小地主,主动依附满人,相当于交一部分保护费,还是继续当人上人。

大家要清楚,满族八旗、汉军八旗,这些是所谓的旗人。再加上蒙古八旗,人家三者之间是可以互相通婚的。旗奴不算。一个奴字,这里面也带着汉族人士对他们的趋势。现在好了,一部分冀东的旗奴后代,不少都号称是满族的了,包括我一些当官的小学初中高中同学。

这个旗奴小老婆家的弟弟,也就随着他姐姐搬到了我们村,免费住在我们家的一套正房屋。那时候,我们家还有九间正房,是普通人家的3或6倍,兵荒马乱的,家里面多些人,觉得安全些。这家人情商灰常高,很会处理关系。我爷爷奶奶和他们家住在一起近10年,几乎没有矛盾,是不是很难得?!

解放时的土改,在我们那里有两个阶段,分别叫平分和复查。由于对我党政策的不了解,很多人包括我爷爷奶奶以及这个住户,都认为我们家会被分掉一部分房产。可是在我们这个解放比较早的地区,党的政策执行的比较好,不左不右。完全按土地拥有量来划分成分,结果是我们家是下中农,贫下中农是工人阶级的最可靠同盟者,而一般中农是团结对象,富裕中农是限制对象,富农和地主才是坚决打击对象。作为改朝换代,我不认为党这样做有什么错。没有土改,就没有翻身农民踊跃参军,就不会两三年内打败蒋介石解放全中国。

具体到我们家,就是我们的房产完全保住,而这个弟弟一家分到了原来我们本家老二的、在我们家西侧的那一半房产,其实上面只有后来盖的几间长工屋,而且是面向东的厢房。他们搬出去了,我家房子更大了。解放后几年内,我的两个叔叔才出生。解放后,人民过上了没有土匪没有强盗的和平生活,来自剥削阶级家庭的我奶奶和姥姥都始终赞同共产党这一历史功绩。

转眼到了反右、大跃进时期,只有我们家还有这么大的地方和住房。所以,我们家就成了村子里开食堂的地方,我们村在唐山地区放卫星,一亩地产10万斤粮食(实际上那时候没有化肥,最多产4~600斤,现在通过使用优良粮种,加上一年种两季,还有各种化肥农药的使用,一亩地的年产量是1500~2000斤,距离10万斤至少还相差25~30倍)。开食堂的开始阶段,人们放开了肚皮吃。

前面两层正房拆掉内部的炕和墙做食堂,后面的正房做了大队部。我们家被迫搬进一家小地主的一间极其窄小的房间。

到饿死了人,公共食堂停办了以后,我们家又搬回来。前面的两重房子迅速破旧下去了,不久就要塌了,只好拆掉卖木料了。

所以,一下子我们家从解放初多了好几口人,可是房子却减少为原来的三分之一。当然了,宅基地还是原来那么大。

转眼,文革到了。这家我们对他们有恩的人却起了歹意,动起了霸占我们家三分之一宅基地的非分之想。

(待续)

 

 

info2008 发表评论于
喇叭花根我们那里叫甜根儿
石假装 发表评论于
等待后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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