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我目睹和采访反美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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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美国十多年,好象很少看到有人提到1999年炸馆事件以后的反美示威,也许很多人当时已经出国了吧。那是我出国前一年,正在一家地方报馆鸡零狗碎地干活,也算小小地亲历了一段历史。

上网查了一下,那一天是1999年5月8日。炸馆事件本身发生在北京时间凌晨5点,因此,我去上班的时候,消息已经传遍了。

记得我当时也一直注意读各种报纸,看一些蛛丝马迹,私下跟编辑部主任说,我怀疑大使馆是不是…而且,好象大使馆里的人也有被袭击的准备,死的只是几个记者,其他人是预先躲起来的呀。主任是个可信的人,他倒吸一口气,死盯着我说: 你只能在我这里讲,绝对不要再乱说了。

我知道,主任当过知青,他的母亲是个老右派,整整劳动了22年,母亲的经历是他一生的阴影。乱说话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平时放獗词的人也不少,我们当时的一个小同事,还在司马南反气功的时候,就冷笑着说,“司马南是个骗子,哼,等着看吧。”这才只是个大学刚毕业,搞体育版的毛头小子。

一个比较活跃的同事约我出去采访,"同去同去,于是同去",反正未庄也不平静了。 一上街,交通已经断绝,风在吼,马在叫,一队队的游行示威队伍在呐喊,有的特意举着公安批准的文书以表示自己合法,有的做了招贴,正在路边慷慨激昂地演讲,小孩也举着标语上街,不知道有多少情绪在空气中宣泄。怎么说呢?自从1989年以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这样的盛况了,站在十字街头,一时间真不知今夕何夕。

五月, 总是如此的躁动。

我赶紧抓拍了一些照片,后来在版面上用了好几张,特别是小孩的那张,我自己也很喜欢。

现在都搞不清楚,这么短的时间,这么多人,是怎么一瞬间平地而起的。公安的批文,又是怎么这么快就拿到的。当时我默默琢磨这个问题,热血已不再沸腾。

同事弄了辆车,开到市郊的已经停课的大学里,然后我们找到了一个在报社实习过的女生,在食堂蹭了顿饭。这时消息传来,下午四点有重要广播。在校内的大学生都集中起来,我们也和他们一起,收看当时的胡副主席发表讲话。采访也做了,不过可想而知是千篇一律的调子,然后就回去了,总之,大家要化悲痛为力量。

编辑部里仍旧一片祥和,集中精力做游行示威专版。排版的美工大姐笑嘻嘻地说,“十年前,M哥可是在市中心发表演讲的啊”。资深新闻人M 哥听了,嘿嘿两声,笑而不语。十年后的他腆着个小肚子,新娶了年轻老婆,春风得意,当然不会再去演讲了。

其实,"M 哥"为他十年前的演讲是付出过代价的。他被抓去关了一两年,挨揍得鬼哭狼嚎。后来也算被平反,领导专门把他接了出来,毕竟怜其才啊。

后来,我出国了,再后来,带我采访的同事也移居美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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