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530年九月二十六(戊戌),魏敬宗元子攸在明光殿谋杀了权臣尔朱荣。尔朱荣的亲信卫将军贺拔胜和尔朱荣党羽田怡等人听说尔朱荣死了,连忙赶往他的府第。当时宫殿大门尚未严加防守,田怡等人打算立即攻打宫门,但贺拔胜劝止他们说:“天子既然举行大事,必然有所防备。我们人数太少,千万不能轻率!只要出了京城,还可以想其他办法。”田怡这才作罢。当尔朱世隆(尔朱荣的堂弟)逃出洛阳后,贺拔胜并没有跟随他们,魏敬宗因此对他十分嘉许。黄门侍郎朱瑞虽然也得到尔朱荣的亲信,但却善于在朝廷和尔朱荣之间摆平衡,魏敬宗也善待于他。因此朱瑞跟随尔朱世隆逃走后,又在中途跑了回来。
尔朱荣历来和金紫光禄大夫司马子如关系良好。尔朱荣死后,司马子如从宫中逃了出来,来到尔朱荣的府第。他抛弃了自己的家室,跟随尔朱荣的妻儿逃出城外。尔朱世隆马上就想回到北边,但司马子如劝道:“兵不厌诈。如今天下汹汹,只看你是否强大。当此之际,不能以弱示人。如果匆忙北走,恐怕身边就会出事。不如分兵把守河桥,带领部队反向京师进发,出其不意,也许还会成功。假如不能成功,至少也足以显示我们剩余的实力,让天下人害怕我们的强大,不敢背叛或逃散。”尔朱世隆采纳了他的建议。九月二十七(己亥),尔朱世隆率军进攻河桥,生擒了奚毅等人,把他们都杀了,接着占据了北中城。北魏朝廷大为恐惧,马上派前华阳太守段育前往劝慰晓谕,但尔朱世隆当即将段育斩首示众。
同时,魏敬宗任命尔朱荣的侄儿雍州刺史尔朱天光为侍中、仪同三司;任命司空杨津为负责并、肆等九州军事的都督、骠骑大将军、并州刺史,兼尚书令、北道大行台,也负责经营河、汾二州。
尔朱荣到洛阳时,把高敖曹带在身边,然后将他软禁在驼牛署。尔朱荣死后,魏敬宗引见并慰劳勉励了他。高敖曹的兄长高乾自东冀州赶赴洛阳,魏敬宗任命高乾为河北大使,任命高敖曹为直阁将军,派他们回去招集乡里的部曲,作为朝廷的外援。魏敬宗亲自把他们送到河桥,举起酒杯指着河水说:“爱卿兄弟是河北的豪杰,能让士卒为你们拼死。京城如果有变,还希望爱卿兄弟为朕在河上飞扬一把尘土。”高乾哭着接受了诏书,高敖曹援剑起舞,发誓必定以死相报。
十月初一(癸卯),尔朱世隆派尔朱拂律归率领一千胡骑,全穿着白服,来到洛阳城下,要讨回太原王尔朱荣的尸体。魏敬宗登上大夏门眺望,然后派主书牛法尚跟他们说:“太原王虽然立有大功,但不能有始有终,反而阴谋篡逆。王法没有亲疏之分,他已被正刑。罪行只局限于尔朱荣本身,其余全不追问。你们大家如果投降,官爵将和原来一样。”尔朱拂律归说:“臣等跟从太原王入朝,没想到忽然遭遇如此深重的冤枉。今天我们不忍心空手回去,只希望得到太原王的尸身,那样我们是生是死也没有遗恨了。”因而痛苦流泪,哀不自胜。部丛胡人也都放声痛哭,哭声振动洛阳城邑。魏敬宗也为之感到怆然,于是派侍中朱瑞手持不死铁券赐给尔朱世隆。尔朱世隆跟朱瑞说:“太原王的功勋堪比天地,赤心报国。长乐王(魏敬宗即位前是长乐王)不顾自己曾经的信誓旦旦,居然枉加屠害。今天的两行铁字,谁又会相信!我为太原王报仇,终归没有投降的道理!”朱瑞回来后转告了魏敬宗。魏敬宗当即将朝廷府库的财物都搬到城西门外,用来招募敢死队前去讨伐尔朱世隆,结果一天里就招到一万人。他们出城和尔朱拂律归等人在城外作战。尔朱拂律归的部队长期生活在军旅,而洛阳人没有作战经验,所以无法打败他们。十月初二(甲辰),魏敬宗任命前车骑大将军李叔仁为大都督,率众讨伐尔朱世隆。
十月初六(戊申),皇子出生,北魏宣布大赦。魏敬宗同时任命中书令魏兰根兼尚书左仆射,并担任河北行台。定、相、殷三州都接受魏兰根的节度。
尔朱氏的军队仍在城下。魏敬宗招集群臣广泛商议,大家都怕得要命,没人知道该怎么办。通直散骑常侍李苗激奋地起身说道:“如今这班小贼如此唐突,导致朝廷有不测之危。这正是忠臣烈士效节的时刻。臣虽然不太精通军事,但还是请求带上一旅兵力为陛下直接截断河桥。”城阳王元徽和高道穆都觉得可行,魏敬宗也就答应了。十月十三(乙卯),李苗招募人从马渚上游乘船连夜下来,在离河桥只有几里的地方,放出火船顺流冲下去焚烧河桥。火船倏忽之间就漂到桥边。在南岸的尔朱氏士兵望见,无不争先恐后地挤到桥上想要北渡。很快桥就倒坍了,尔朱氏的士兵淹死了好多人。李苗带了一百多人停泊在小渚等待南援的官军,然而一直没有等到。尔朱氏的军队于是开始反击,李苗身边的士兵全都战死,李苗自己也跳水自杀。魏敬宗对他的死感伤痛惜,追赠他为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封河阳侯,谥为忠烈侯。尔朱世隆也收兵往北撤退。次日,北魏下诏派行台源子恭率领步骑一万向西道进发,派杨昱率领八千招募来的新兵向东道进发,前往讨伐尔朱世隆。源子恭接着进驻太行丹谷,在那里修筑堡垒防卫。尔朱世隆来到建州,刺史陆希质闭城坚守。尔朱世隆攻拔了建州后,把城中军民全都杀光,一个不留,大肆发泄他的愤恨,只有陆希质逃走得免一死。北魏接着下诏任命前东荆州刺史元显恭为晋州刺史,兼尚书左仆射和西道行台。
魏东徐州刺史广牧人斛斯椿历来依附尔朱荣。尔朱荣死后,筋斯椿怕了。他听说汝南王元悦(梁武帝萧衍早些时候送南投的元悦北归)在境上,便率领部众抛弃了州城去归附元悦。元悦任命筋斯椿为侍中、大将军、司空,封灵丘郡公,还担任大行台前驱都督。
尔朱荣的侄儿汾州刺史尔朱兆得悉尔朱荣的死讯后,从汾州率领骑兵占据了晋阳。尔朱世隆来到长子时,尔朱兆前来相会。十月三十(壬申),他们共同推举太原太守、代行并州事务的长广王元晔即皇帝位,并宣布大赦,改元建明。元晔是元英弟弟的儿子。元晔于是任命尔朱兆为大将军,进爵为王;任命尔朱世隆为尚书令,赐爵乐平王,加授太傅兼司州牧。元晔又任命尔朱荣的堂弟尔朱度律为太尉,赐爵常山王;任命尔朱世隆兄长天柱长史尔朱彦伯为侍中;任命徐州刺史尔朱仲远为车骑大将军,兼尚书左仆射和三徐州大行台。尔朱仲远也起兵向洛阳进发。
尔朱天光平定平凉时,宿勤明达请求投降,但后来再次反叛,往北逃走。尔朱天光派贺拔岳讨伐他,宿勤明达只好逃到东夏。贺拔岳听说尔朱荣死了,也就不再穷追,回到泾州等待尔朱天光。尔朱光和侯莫陈悦也来到陇上,和贺拔岳商量率军向洛阳进发的事。魏敬宗派朱瑞前往慰问晓谕尔朱天光。尔朱天光和贺拔岳商议,想迫使魏敬宗外逃,然后更立其他宗室成员为帝。于是他频繁地向朝廷上表声称:“臣实在没有异心,只想见到天子的圣颜,好申述自家宗门的罪过。”他又让他的手下僚属启奏朝廷说:“尔朱天光暗中有图谋不轨的打算,希望陛下好好考虑对付他的办法以防备他。”
范阳太守卢文伟引诱平州刺史侯渊出城狩猎,然后闭门把他关在城外。侯渊率领部众进驻范阳郡南,为尔朱荣举行哀悼仪式,然后向南进发,来到中山。北魏行台仆射魏兰根截击他们,但被侯渊打败。
魏敬宗任命城阳王元徽兼任大司马、录尚书事,总统朝廷内外。元徽原来以为尔朱荣死后,他的枝叶会自然散落。当尔朱世隆等人的部队四处兴起,党羽日益强盛时,他感到十分忧虑恐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又生性嫉妒,总不甘心别人位居自己之前。每次单独和魏敬宗商量大事时,群臣中有些好的建议,元徽总是劝魏敬宗不要采纳,还说:“这样的小贼还怕平息不了!”他又舍不得财物,给手下的赏赐都很微薄,有时还从中克扣,有时给了又反追回来,所以花费不少而并没有多少人对他感恩戴德。
十一月初一(癸酉),魏敬宗任命车骑将军郑先护为大都督,和行台杨昱一道前往讨伐尔朱仲远。两天后,他又任命司徒长孙稚为太尉,临淮王元彧为司徒; 并在第二天进封雍州刺史广宗公尔朱天光为王。同时,长广王元晔也封尔朱天光为陇西王。
尔朱仲远进攻西兖州,并于十一月初五(丁丑)占领了它,还生擒了刺史王衍。王衍是王萧兄长的儿子。十一月十一(癸未),魏敬宗任命右卫将军贺拔胜为东征都督,并于十一月二十(壬辰)任命郑先护兼尚书左仆射,作为全权行台和贺拔胜一道去讨伐尔朱仲远。十一月二十五(戊戌),北魏下诏罢免魏兰根的行台职务,改派定州刺史薛昙尚兼尚书,担任北道行台。郑先护对贺拔胜有怀疑,将他置之营外。十一月二十七(庚子),贺拔胜在滑台东面和尔朱仲远作战,结果兵败后投降了尔朱仲远。
当初,尔朱荣曾私下询问身边的人说:“假如哪天我不在了,谁可以统帅全军?”大家都说尔朱兆行。尔朱荣说:“尔朱兆虽然作战十分勇猛,然而他只能统帅三千以下的骑兵,多了就乱套了。可以代替我的,只有贺六浑(高欢的字)而已。”因此他警戒尔朱兆说:“你不是高欢的对手,最终弄不好会被他穿着鼻子走。”于是他任命高欢为晋州刺史。当尔朱兆带兵向洛阳进军时,派人去召高欢前来。高欢派长史孙腾去拜见尔朱兆,借口说:“山蜀的叛乱尚未平息,现在正忙着攻打他们,无法马上脱身。只怕留着他们造成后患。我平定蜀地之后,就会和足下隔河成为犄角之势。”尔朱兆很不高兴,跟孙腾说:“你回去告诉高晋州,我做了个好梦。这趟出兵,一定成功。”孙腾问道:“大王都做了什么梦?”尔朱兆答道:“我近来梦见我和亡父登上一个高堆,堆旁的土地全都耕得很透了,只有马蔺草株却还都在。我亡父问为什么不拔掉它们,身边的人都说很难拔。我亡父看着我,叫我去拔。我一出手,就把它们全拔了。这么看来,我会无往不克。”孙腾回去转告,高欢说:“尔朱兆狂妄愚蠢到这步田地,还胆敢成为叛逆。看来我不能再长久侍奉尔朱家族了。不过现在我们也可以南下。天子列兵在河上,尔朱兆进不能渡河,退不得回军。到那时我趁机东下,出其不意,可以一下子就拿下他来。”
十二月初一(壬寅),尔朱兆率军进攻丹谷,北魏都督崔伯凤战死,另一个都督史仵龙打开壁垒请降。源子恭只好退走。尔朱兆于是轻兵倍道兼行,从河桥西面涉水渡河。早先,河边有人梦见神仙跟自己说:“尔朱家想要渡河。我现在用你当灅波津令,为他们缩小水脉。”一个多月后,这人死了。当尔朱兆来到黄河边上时,有行人自称知道哪里水浅可以涉马过河,便用长茅草试探水深,在前头带路。这人后来突然不见了。尔朱兆就在他指引的河道成功地策马涉渡。先前,魏敬宗觉得黄河又深又宽,以为尔朱兆不能很快过河。然而,这天河水浅到居然没有淹过马腹。十二月初三(甲辰),天上刮起暴风,黄尘弥天。尔朱兆的骑兵开始叩打宫门时,宿卫才发觉。他们准备弯弓射敌,但箭矢却发不出去,于是大家一蜂窝都散走了。华山人王鸷是王斤的玄孙,历来依附尔朱氏。魏敬宗刚听说尔朱兆要南下时,曾打算亲自率领各路大军前往讨伐,但王鸷劝他说:“黄河有万仞之宽,尔朱兆怎能轻易渡河过来!”魏敬宗于是放了心。当尔朱兆入宫时,王鸷再次禁止禁卫和他们作战。魏敬宗徒步跑出云龙门外,遇见城阳王元徽乘马逃走。魏敬宗多次呼喊,元徽居然头也不回地跑去了。尔朱兆的骑兵因此捉住了魏敬宗,把他锁在永宁寺楼上。魏敬宗被冻得不行,便向尔朱兆请求给他一条头巾,但尔朱兆不肯。尔朱兆把军营建在尚书省,随便使用天子的金鼓,还在宫廷上设置刻漏(古代计时器。漏是指带孔的壶,刻是指附有刻度的浮箭)。他还派人捕杀皇子,污辱皇上的嫔妃和公主,纵兵大肆抢掠,并杀害了司空临淮王元彧、尚书左仆射范阳王元诲、青州刺史李延寔等人。
城阳王元徽逃到山南,来到前洛阳令寇祖仁的家。寇祖仁一门出了三个刺史,都是由元徽所引荐提拔的。他觉得对寇家有恩,所以前往投靠。元徽带着一百斤黄金和五十匹骏马。寇祖仁贪图他的财宝,表面上虽然表示要接纳他,而私下却跟自己的子弟们说:“你们听说尔朱兆悬赏要城阳王的人头了吗?得到的可封千户侯。今天我们的富贵来了!”于是吓唬元徽说官府的捕快马上就来了,叫他赶快逃到其他地方去,然后派人在路上把他截杀了,将首级送给尔朱兆。但尔朱兆并没有给他任何奖赏。尔朱兆梦见元徽跟自己说:“我有二百斤黄金和一百匹骏马,都在寇祖仁家里。你可以去拿。”尔朱兆醒来后,觉得这梦是真实的,便当即派人逮捕了寇祖仁,向他索求黄金和骏马。寇祖仁以为有人告密,只好全部承认,说:“是拿了一百斤黄金和五十匹马。”尔朱兆怀疑他隐瞒了真实数目,便依照梦见的数量索取。寇祖仁家原来就有三十斤黄金和三十匹马,只好尽数交给尔朱兆。但尔朱兆还不信,一怒之下,将寇祖仁的头悬挂在大树上,用大石头绑在他脚上,活活将他打死。
尔朱世隆来到洛阳后,尔朱兆认为这都是他自己的功劳,便责备尔朱世隆说:“叔父在朝廷这么久了,应该到处都有自己的耳目。却怎会让天柱大将军受到如此惨祸!”因此按剑在手,圆睁双眼,声色俱厉。尔朱世隆只好谦让地致歉,这才让尔朱兆消了气。但因此尔朱世隆对尔朱兆深深地怀恨在心。尔朱仲远也从滑台前来洛阳。
十二月初七(戊申),魏长广王元晔宣布大赦。
尔朱荣死时,魏敬宗下诏给河西流寇领袖纥豆陵步蕃,让他去袭击尔朱氏的老巢秀容。当尔朱兆进入洛阳后,纥豆陵步蕃率军南下,兵势非常强盛。所以尔朱兆没时间长久留在京城,连忙赶回晋阳抵御他。他让尔朱世隆、尔朱度律、尔朱彦伯等人留守洛阳。十二月十三(甲寅),尔朱兆将魏敬宗转移到晋阳,自己则到河梁监查财资。高欢听说魏敬宗要到晋阳去,便率领骑兵东巡,打算劫持他,但没来得及。于是他写信给尔朱兆,为他陈述祸福利害,劝他不应当伤害天子,免得留下恶名。尔朱兆很愤怒地责备他,并不采纳他的建议。同时,尔朱天光率领轻骑进入洛阳,在拜见了尔朱世隆等人后,当即回到了雍州。
当初,魏敬宗担心北军失利,便有南迁的计划。他借口说要出征蛮人,于是任命高道穆为南道大行台。然而高道穆还没出发尔朱兆就占领了洛阳。高道穆称病离去,但被尔朱世隆杀了。有些大臣请求追回朝廷对李苗的封赠,尔朱世隆说:“当时朝廷大臣们的意思都是:在一两天里纵兵大掠,焚烧城邑,然后再逃出京城。但因为李苗的缘故,京师得以保全。他为天下做了一件巨大的好事,因此不应当再追回他的封赠。”
尔朱荣死时,尔朱世隆等人向大宁太守代人房谟征兵。房谟不但没有反应,还先后杀了三个来使,并派他弟弟房毓前往洛阳。当尔朱兆得逞时,他的党羽建州刺史是兰安定将房谟逮捕关进州的监狱,郡中的蜀人听说后,全都起来反叛。是兰安定给房谟一匹弱马,让他到叛军前头去慰劳。叛兵们见到房谟,无不远远地对他下拜。房谟先前所乘的马匹,被是兰安定给了其他将领。那将领在和蜀人作战失败后,那马被蜀人得到了。大家都以为房谟已经遇害,无不悲伤哭泣,并把那马好好养了起来,不让人乘坐。儿童和妇女也都争着给那马喂草喂粟,都说这就是房公的马。尔朱世隆听说此事后,就不再追究他的罪过,还任命房谟为自己府上的长史。
北道大行台杨津因为部众太少,所以留在邺城召募兵马,想丛滏口进入并州。刚好遇上尔朱兆进入洛阳,杨津于是遣散部众,带着少数身边随骑回到朝廷。
尔朱世隆担心长广王的母亲卫氏干预朝政,便和他的兄弟密谋,趁她出行时,派了几十个骑兵装作是盗匪,在京巷里杀害了卫氏,然后很快又悬榜出一千万钱假装要捉拿盗贼。
十二月二十三(甲子),尔朱兆将魏敬宗缢死在晋阳的三级佛寺,并杀了他的侄儿陈留王元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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