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艾丽,活泼可爱。她白皮肤、褐色的卷发,漂亮的棕色大眼睛,怎么看她都是一个欧裔女孩,如果不说谁也看不出她身上流着一半中国人的血液—她的母亲是英裔人,父亲是中国人。
四岁时的艾丽就离开了父母,由被她称为Grandma(奶奶)的华人萍姨抚养直到今天,萍姨和艾丽是完全没有血綠关系的。当我和萍姨闲聊时,她不时地说起艾丽:“我孙女今天怎样怎样了”,话语中流露出满满的母爱。
现在己经八岁的艾丽,喜欢跳舞,喜欢穿裙子,喜欢举起手臂原地旋转向人展示她漂亮的裙子。这个时候,艾丽沒有衣袖遮盖的左手臂上,淸楚可见一大块疙答状的伤疤,皮肤拉得紧紧的,举起的手臂不能像右臂那样伸直,让人看见很揪心,都想问这是咋回事。
艾丽会说国语的日常用语、而且发音很标准,还会写一些简单的中国字包括她自己的中文名字。问她从哪里学的,艾丽说是Grandma教的;再问爸妈呢?艾丽立刻收起笑容不再回答。咦?小小的年纪好象隐藏着什么秘密!
其实艾丽有父母,他们住在很远的地方,他们从没来过萍姨家看艾丽。那年,爷爷把艾丽送到萍姨家由萍姨照顾后,每隔两、三周,爷爷就把她从萍姨家送回艾丽父母的住处,让她与父母在一起过个白天或周未,然后又把有艾丽送回到萍姨的家。
记得那是一个周未天。早饭后,艾丽又被爷爷带去父母家。那天下午,萍姨一个人在家边织毛线边看电视。突然,电视新闻里出现了救护车救人的现场画面:有人从一个房子里推出一张盖着毡子的病床,然后推进救护车,救护车迅速开离现场。虽然电视快速地展现了几个画面,虽然萍姨沒有完全听懂英语新闻说的是什么,但醒目(Smart)的她“哎呀”一声跳了起来,扔下毛线拿起电话打给爷爷,不知为啥爷爷当时不在家手机也没人接,于是萍姨就打电话给我、冲着我大喊:“帮帮我啊,艾丽出事了!”— 我认识萍姨有好多年了,而且是她认识的朋友中住的最靠近她家的人。
萍姨凭着她自己特有的敏感,强烈地感觉到被推进救护车里的女孩就是艾丽。萍姨在电话里因为紧张说话快速语无论次,但很快我明白了她说的是什么。听清楚了萍姨的诉说后,我先电话向医院了解,确实了哪家医院后,就开车去接上萍姨一起直奔当地医院。
当我和萍姨到了医院,证实了萍姨的感觉 — 艾丽受伤了!医生正在手术室为她忙着,我俩就在外面等,心里在祈求着小艾丽能挺过来。
大约等了有两个多小时,护士领我们进入病房。在病床前,我们见到了仍然昏睡的艾丽,她左手臂纱布包扎着纱布,左侧脸上、脖子上都有纱布贴着。医生说:艾丽是被狗咬伤的,狗不但抓伤了小艾米的脸、脖子,还把艾丽的右手臂上部的整快肌肉撕咬了下来,伤至可见臂骨。过些日子还要进一步的手术。
活泼可爱又很不幸的小艾丽,为何要遭受这样罪啊!
萍姨坐在床前泪眼涟涟、不停地自责:“可怜的孩子,今天我不该让你回去啊!” 我只能安抚着萍姨,在旁边陪着她。
夜晚,艾丽醒了,能够说活了。她对萍姨说再也不回去父母家了,不要见那只大恶狗!“艾丽哪里都不去,很快会好的,和Grandma一起回家!” 萍姨不断地按慰着受了惊吓的艾丽。
艾丽未婚同居的父母都是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并且有吸毒的问题青年。俩人同居生下艾丽后,经常把她扔到一边不闻不问,四岁前的艾丽常常挨饿受怕。爷爷看在眼里气在心上,又无法改变儿子儿媳的状况,就想要把艾丽接回自己的家抚养。但爷爷二婚的太太却不同意且厌弃她是“小杂种”,要爷爷把艾丽送去慈善组织。爷爷不想艾丽成为弧儿,无奈之下爷爷找到了独居的女友 — 萍姨,萍姨义无反顾地接受了艾丽,愿意照顾并且扶养她,从此小艾丽与萍姨相依为命。
爷爷当初不时地把艾丽从萍姨家送到其父母的住处,目的是想通过亲情去逐步唤醒执迷不悟的儿子儿媳,同时不想艾丽完全断了与亲生父母的关系。但是,事与人违,儿子儿媳宁要恶狗也不愿养女儿。那天,就是因为没人照看在屋后玩耍的艾丽,至使她被自家养的大狗咬伤。
事情发生的时候,刚好有一组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在艾丽父母家的附近工作,所以小艾丽能够得到及时的救护,也就同时有了新闻直播。萍姨当时能从电视上感觉到艾丽出事,是因为她看到了从盖着的毡子下露出了小艾丽的粉色花裙子,而且她认出那座房子是曾经从爷爷手里看过的照片。
那只咬伤艾丽的大狗最后被人道毁灭了,还听说她的父母被警方起诉…,又再次送到诫毒中心等等。以后,再也没有听到他们的任何消息了。
经过几次手术,艾丽康复了,但左手臂留下了残疾的伤疤,并且不能随意伸直。医生说,等她再长大一些,还要作进一歩的植皮修复手术。
现在,艾丽仍然与萍姨生活在一起,从她被狗咬后再也没有回去父母的住处、并且不愿意再见父母。爷爷还是不时地去探望她和萍姨,还把自己拥有的一座房子移名归属萍姨和小艾丽。日子也就是在这个特殊的家庭里一天天地过着,小艾丽也一天天地健康成长。
(本文以第一人称执笔,文中的人名均是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