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听到女儿的叫声,心里一阵慌乱之后很快镇静下来。“姐姐,你享受不享受?”汗青把内心的欲望倾泻之后,很快平静下来,没有发觉房门大开,却躺在柳氏身边,轻声问道。“汗青,刚才玉婷来过。你转头看看,我们的房门被她撞开了。”汗青闻听,内心也是一阵慌乱,转头一看,黑洞洞的门外和门户冷冷地敞开着。“姐姐,这下怎么办?如果她告诉悬瓮我们的关系,那么后果不堪设想。”汗青从来没有遇到这种令人尴尬令人不齿的境况,忧心忡忡地问道。“我也不知道如何让玉婷不说出去。这个孩子,内心很敏感。一来就指出我们的关系不一般。现在终于让她逮住了,有了证据,我们想抵赖都不可能。那就如实地把我们的关系告诉她,她也不小了,也该知道你是她的亲生父亲。别管了,我知道怎么办。你去把门关上,我们早点睡觉吧!”
“小梅,去叫玉婷下楼吃早饭。都这么晚了,还不起床,真是一只懒虫!”小梅做完早饭,柳氏跟汗青等了半天,也不见玉婷出现,柳氏就抱怨道。“大姐,我上楼去看看!”自从米行生意在抱儿手中几乎被断送以来,家里日子越过越难,慢慢把以前的下人都打发走了,连小灵都老管家都回老家去了。平时家里的杂事做饭,都是小梅负责。小梅敲了半天房门也不见动静,就轻轻推门进了小姐闺房,发现玉婷还在床上睡觉,就轻轻坐在床沿,轻声唤道:“玉婷,该起床了!”见玉婷不吭声,就轻轻地推了推她几下。“别打扰人家睡觉,是谁呀?”玉婷不满地说道。“玉婷,你娘还有你汗青伯父在客厅等你吃早饭,你快起床吧!我去给你准备盥洗用具,你不要再睡了,要不早饭凉了就不好吃!”玉婷不悦地说:“让他们先吃,不要等我。我身体有点不舒服,不想起床,还想睡一会儿。姨娘,你们去吃吧!”小梅又劝了几句,见玉婷懒洋洋的就是不起来,只好下楼跟柳氏如实转告玉婷的情况。柳氏知道玉婷不想见汗青,但是这件事怎么可能避开汗青呢,就亲自上楼,把房门关严之后,才来到女儿床边。“玉婷,你有什么心事就跟娘说,不要躲在床上行不行?”柳氏一边理顺女儿的秀发,一边柔声地说道。“你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过分了?知道我爹在戒毒,没有人管得了你们,居然被你们的喊叫声惊醒。梅姨也一定知道你们的奸情,真是让我太意外太吃惊了!”玉婷忍不住内心的不解,忿忿不平地说道,“看将来爹回来,您如何向他交代跟伯父的奸情!”柳氏见女儿口口声声地把自己跟汗青的关系说成奸情,内心十分恼火,恨不得给她几个耳光,但是转念一想,她也不知道其中的内情,所以把内心的不快和火气压了压,语气平和地说道:“玉婷,这里面有一段隐情,是你不知道的。你起来吧,等娘慢慢跟你细说。”玉婷一听,就知道母亲跟汗青能够上床在一起,感情绝非一天培养起来的,里面一定有不为人知的详情。一想到这里,玉婷就转过身来,看着母亲说:“娘,其实我不是很反对您跟伯父的关系。我也知道爹跟几个姨娘在一起,一直把您冷落在一边的事实。既然您跟伯父这么久未见面。一见面就见到床上去了……”柳氏不高兴地打断女儿的说话道:“你跟娘说话,能不能好听点。不是奸情就是上床,好像我是一个彻头彻尾不守妇道的荡妇。”玉婷不悦地娇嗔道:“娘——,您都被人家捉奸在床上,还要女儿如何说得好听点?娘,您跟伯父是不是在我出生前就好上了?”柳氏点点头说:“是的,孩子!你来到人世之前,你爹为了让岳家延续香火,不断纳妾,都不能如愿。你的梅姨也未能给你爹生育,只有我生了你下来。最后你爹只好抱养了小全儿和抱儿,只有你是娘十月怀胎生下来的。”玉婷一听,知道里面有蹊跷,就非常好奇地问:“娘,我是不是……我的亲爹不是我爹对吧?”柳氏未置可否地说:“起床,吃完早饭,陪娘上街。等娘满意了就告诉你详情好不好?快起来,懒虫!”柳氏未等女儿自己起床,就一手把女儿拉了起来。玉婷也想尽快知道自己的身世,就爽快地跟娘下楼,吃过早饭,陪着柳氏和汗青来到大街,在晋城的闹市区转悠。“我要吃冰糖葫芦,娘?”玉婷看见小贩在身边晃来晃去,馋得情不自禁地娇哦了一声。自从亲眼目睹汗青跟娘在床上生龙活虎地酣战,玉婷就突然在心里对他抵触起来,挽着母亲的手,跟汗青离得远远的,恨不得见不到他心里才踏实才安全,害怕母亲被他拐走似的。汗青听见玉婷的要求,顺手就买了三串,给玉婷一串道:“玉婷,接着!”玉婷犹豫了半刻才接了过去,也没有道谢,只是低着头艰难地微笑了一下。“姐姐,你也尝尝吧!”柳氏娇笑道:“你呀,还以为姐姐是小姑娘,啃得动这坚硬的东西,还是你自己吃吧!等一下有驴打滚或者切糕,还能吃一点。汗青,姐姐走累了,找一处卖油茶的摊子歇歇脚,我想喝一碗油茶。汗青,你想吃什么?”汗青见姐姐一双小脚,走起路来确实不易,就在不远处安排柳氏坐好,才答道:“这一带我来得不多,到时再说吧!”转身又对一直不离母亲前后的玉婷说:“婷儿,你想吃什么?”玉婷见汗青对母亲照顾得很周到,又处处留心自己的吃喝,心里有点感动,内心不像刚出来时那么别扭,语气柔和地说:“我……我喜欢喝豆汁,伯父您呢?”汗青笑道:“我把全晋城大小吃都尝遍了,还是觉得酸梅汤好喝,尤其是天下大酒楼旁边的八方阁出的酸梅汤在晋城最有名。”玉婷有时也喝,不过都是炎热季节才能喝到,就顺口问道:“伯父,这酸梅汤要用冰镇的喝了才痛快是吧!到底是怎么制作出来的?”汗青看了看玉婷,发现她神情慢慢自然起来,就欣然答道:“成分很简单,就是乌梅、冰糖和桂花。把它们在水中煮透后,过滤掉残渣,然后冰镇着吃。酸甜口味的调节,需要通过改变乌梅和冰糖的用量。八方阁制售酸梅汤有几十年,口味一直不变,深受欢迎,不过价格上贵一些,所以很多人都在酸梅汤小贩摊上顺便喝一碗而已。等一下你娘喝完油茶,我们仨上八方阁去喝酸梅汤,吃……”
“还吃什么?”玉婷一听还有别的可吃,就高兴地拉住汗青的手问道,汗青微笑地说:“我们都听你娘的,她想吃什么我们就点什么好不好?”。玉婷摇摇头说:“才不呢!我娘这也不吃,那也不吃。伯父,我们买些卤煮、猪头肉,还有煮花生,再来几碗馄饨,现在又是喝菊花酒吃螃蟹的季节,要不再来些螃蟹如何?”汗青边听边点头。柳氏见女儿这个馋丫头,一说有好吃的,就把昨晚的事情忘到九霄云外,又跟汗青亲近起来,柳氏脸上不禁露出微笑,连忙对汗青招招手。“姐姐,喝完了?”汗青跟玉婷同时来到柳氏身边问道。玉婷听完只是低头吃吃地笑着,让柳氏心里不悦,也顾不上说她,只是对汗青说道:“你去雇一辆马车,我实在走不动路了。你不是说还要去看水车吗?要么你们俩去看看,我在这里等你们?”汗青摇摇头说:“还是让玉婷留在身边,我去去就来。四季农具大铺子的老板,跟我很熟,上次跟他交代过替我留心一架新式水车。我连定金都交了,我去看看有货没有。”说完汗青给卖油茶的小贩两倍的茶钱,并交代说:“让我姐姐在您的摊子旁歇一下,我片刻就回来。”说完在摊子上拣了几样小吃给柳氏和玉婷,又丰厚地倍赏了摊主。
不久,一辆马车停在柳氏母女身旁。“娘,是汗青伯父回来了!”玉婷见汗青下了马车,兴奋地喊道。“慢点,婷儿!姐姐,坐好了?好,车把式,赶车吧!”汗青和玉婷搀扶着柳氏坐上马车,只见马车朝天下大酒楼赶去。自从二十年前来这家酒楼抓岳晋喝花酒,柳氏不记得后来还来过没有。岳晋只会带几个小妾出去玩耍吃吃喝喝,也会嘴上客套问柳氏去不去,柳氏一律回绝。一来二去,岳晋就再也不问柳氏。接纳这几个小妾虽然经过柳氏同意,但是岳晋很快就把整个心身放在她们身上,几乎不到柳氏房里来,让柳氏一有机会就想把她们赶走。几个女人之间刚开始有的妻妾礼节,很快被岳晋的袒护破坏了。后来岳晋干脆把妻妾分成两个大院,互不来往,这才相安无事,不过也让柳氏想方设法生个孩子,打发无聊的生活,直到碰上汗青。玉婷见娘上了马车,一声不吭,一个人想着心事,就好奇地问:“娘,您在想什么?”柳氏被女儿的娇嗔打断了回忆,意味深长地说:“想你怎么来到人世的呗,还能想什么?现在我们都到哪里了?”柳氏坐在汗青和玉婷之间,玉婷听完,轻轻靠在母亲身上,轻声地问:“娘,我真的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正好被您看见,捡回家养育成人的吗?”汗青听完笑了几声,没有接玉婷的话题,只是提醒道:“酒楼到了,我们先上酒楼,吃螃蟹喝菊花酒,然后在去八方阁喝酸梅汤,这样安排行吗姐姐?”柳氏点点头,在女儿的搀扶下,汗青接着搂住柳氏的身子,轻轻地从车厢抱到地上。玉婷见母亲一直默认汗青的关心和亲近,也学乖了,不再大惊小怪,接着拉着母亲的手,随汗青走进酒楼。玉婷偶尔也会光顾这个地方,但是后来家境慢慢走下坡路,手上的零花钱捉襟见肘后,就再也没有踏进这家全晋城最好最高最豪华的大酒楼。“李先生,幸会幸会,请上二楼单间雅室,我们已经为李先生准备好了酒和凉菜,您及亲属还要上什么热菜请随时吩咐!”酒店老板付珏,字双玉,殷勤地说道。汗青在四季铺子正好碰见酒楼一个送外卖的伙计,就递给他自己的名片,特意在铺子写了一张条子让伙计带上,说一个时辰之内,有老主顾李汗青及两位女眷共三人来酒楼就餐,请备好一间雅室、一壶菊花好酒,几碟凉菜等等。等三人坐好,汗青起身帮柳氏和玉婷倒满菊花酒,然后端起一满杯酒对柳氏说:“姐姐,来我们三个人一起碰杯,就当补过没有过去多久的中秋节!”柳氏笑道:“汗青,你坐下来吧!一路上把你忙坏了,破费甚多,让我们母女俩敬你一杯!”说完柳氏端起酒杯,和女儿一起跟汗青将酒杯碰在一起。玉婷只喝了一小口就高声呼喊道:“好难喝啊,我喝不惯白酒,多辣嗓子!”柳氏笑道:“看来你上大学还没有学得太坏,汗青,要么给玉婷上点加饭酒?”汗青笑着点头,起身下楼去了。玉婷见母亲有点不悦,撒娇道:“娘,人家不会喝白酒嘛,是不是心疼我伯父了?”柳氏摇摇头说:“不是心疼你伯父,娘是在可怜我自己,这几十年跟你爹在一起,也没有像今天这样被人疼爱被人照顾。后来你出世了,你爹才对我好一些。没过几年,又是老样子,对我们母女俩不管不顾,都是你梅姨和小灵都叔叔在关照我们。”玉婷想了想,抬头对母亲说:“不过我爹对我还是挺好的,有了哥哥和弟弟后,时常给我们三个人买吃的玩的。后来又送我上新式学堂,花钱让我上晋城大学。不过娘您的心情我也理解,男人有几个女人,总会有人受宠有人受冷落,何况爹又是那种不受礼节约束的人。娘您也不想通过娘家的权势来压制爹屈服,所谓清官难断家务案,外人即使是亲人,也不愿意介入家庭纠纷,何况又是妻妾争宠的棘手事情。也许当初娘嫁给我爹就是一个错误,是吗娘?”柳氏听完,没有像往常那样责备女儿胡说,而是摇摇头说:“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娘都到了这把年纪,还叹息管什么用。只要你将来能够找到一个好人家,跟你的男人过上舒心的日子,才是娘最关心也是最担心的事情。如今米行走上正轨,无论晋城是哪个司令坐天下,还是洋人来管理,总要给老百姓一条生路,否则晋城就不是晋城,而是一座空城。所以日子要过,就要把生意做好。无论挣多挣少,每天有进项,日子才能过下去。你看这家酒楼,二十年前是付鑫泉做老板,现如今是他的大儿子双玉子承父业,接管这家酒楼,日进斗金,也不是一天成就的家业,而是子孙兢兢业业地劳作才创就这番伟业。如今司令们暂时不打仗了,商人和百姓才有心思和精力好好进取,酒楼的生意才会越来越好。”玉婷听着娘的唠叨和对人世的感叹,觉得有些地方说的很有道理,就赞叹道:“娘,您许多地方都说得很在理。不过现如今社会在慢慢变化,尤其是城市的变化比乡村大得太多。洋人介入我们的社会方方面面,也在促使社会发生变革。中国之外的世界太大了,洋人的介入,也让我们看清了外面世界的模样,更加迫使有志之士的努力,寻求一条社会改良的道路,让我们人人过上洋人一样的日子呢!”
“洋人的日子,是什么样的日子啊玉婷?”汗青进屋听到玉婷最后几句话,及时问道,并让跟在身后的伙计将烫好的加饭酒放在酒桌上,顺手给了伙计一些赏钱。玉婷笑道:“伯父,您总是这样大方地赏赐这些下人,难怪我娘老说您的好话。”柳氏这回没有怪罪女儿多嘴多舌,只是笑道:“你呀,就会答非所问。你伯父问你洋人的日子,你倒是回答呀?”玉婷不悦地说:“我也不知道,又没有出国去过海外,如何知道他们的日子?在我们城里的洋人,也是高高在上,不是商人,就是外交人员和他们国度的政府人员,这些人就是不来我们晋城,在他们自己国家,日子就过得高高在上,我哪里知道他们国家一般百姓的日子过得如何?伯父,您会不会让龙泉出国镀金呀?”汗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婷儿,你想出国深造吗?你如今学的是文学,出国想接着学习洋人国家的文学吗,还是改学别的学问?”玉婷犹豫地摇摇头说:“现如今岳家米行生意难以为继,哪里有钱资助我出国留学?”汗青看了看柳氏一眼,见姐姐使了使眼色,就意味深长地说:“如果你愿意,我打算送你和龙泉双双出国深造,学成回国后,在晋城政府衙门高就。无论什么人做皇帝,现在时兴的说法做总统,总离不开有才学真本事的人,所以你们无论何时都会过上好日子。”玉婷有点吃惊,端起伯父刚才给自己倒好的加饭米酒咕咚咕咚地喝了好几口,才慢慢理清头绪,依然不解地说:“伯父,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难道我真的是您的……”柳氏及时打断女儿的问话,吩咐汗青道:“让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说话。”柳氏不想把玉婷的身世通过这种方式说出来,所以让大家把心思放在喝酒吃菜上,“汗青,你说这家酒楼最好吃的招牌菜是什么?”汗青放下酒杯,把刚想夹起的一块卤牛肉片放回自己的小白瓷碟中,饶有趣味地说:“这要根据时节而言,就说当下的秋季吧,因为正是瓜果下来的旺季,更是蟹肥鸭壮的时期。吊炉烧鸭,正是时下最受欢迎的一道佳肴。酒楼烧鸭师傅我认识,对烧烤火候的掌控有十几年的经验,片鸭刀工更是炉火纯青,姐姐,要不我们三人来只烧鸭?”柳氏看了看女儿征询道:“婷儿,你说呢?”玉婷摇摇头说:“不嘛,人家想吃螃蟹,好不好伯父?”汗青点点头,起身下楼去了。“玉婷,这螃蟹一只也没有多少肉,所谓的蟹黄,也只是那么一小口。一斤螃蟹吃完,既费力气又费时间,还吃不饱。你怎么爱吃螃蟹,真让娘不理解!”玉婷娇嗔道:“时下正是品菊啖蟹饮酒的节气,人要因时节而动嘛,错过了就要等一年。烧鸭又肥又腻,我不是很爱吃。娘是不是很爱吃?”柳氏笑道:“娘吃啥都行,出来玩耍开心最重要。看见你伯父被我们母女俩差来唤去,真让我很过意不去。他也不年轻了,这些年他见老不少了。想当初,也就是二十年前,他可是一个……”玉婷见母亲顿了顿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就急切地问道,“是不是一个美男子?”柳氏哑然失笑道:“娘正是这个意思,不过如今他人显得更加有……有……”玉婷噗哧地笑道:“有魅力有吸引力对不对?娘,您一夸我伯父就结巴起来,怎么搞的嘛?”柳氏见汗青进屋,就没有回答女儿的发问,而是起身给他倒满酒,语带歉意地说:“汗青,我们这顿饭让你跑上跑下,就没有好好静下来喝一口酒。来,姐姐敬你一杯,感谢你一路费钱费力照顾我们。”汗青按了按柳氏的肩膀说:“姐姐坐下说话吧!我们之间还要这么客气,我还是头回跟玉婷吃饭,这顿饭也不知能否让婷儿满意呢!”柳氏握住汗青的手说:“你不会问她,还要问我?”玉婷笑答:“伯父,我也不解。您既然对我母亲这么好,又喜欢我,就该早请我们吃这顿饭,为什么拖到现在呢?”
柳氏见时机正好,就示意汗青不要回答,让她自己来讲述这段历史。“玉婷,娘在二十年前,虽然嫁给你爹好几年,一直未能有身孕,只好去问仙家,才知道是一位前世的仇家一直阴魂不散,妨碍你娘生养孩子的本能。后来有一位美男子来到岳家,他那时就是你娘命中的贵人,他及时帮你娘怀上了身孕,十月怀胎生下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玉婷,你猜猜这个女孩是谁?”柳氏问道。“当然是我哦!娘,难道这个美男子不是我爹岳晋岳悬瓮吗?”柳氏叹了一口气说:“如果你爹能有这个能力,让你娘身怀六甲,这个美男子也不会在左右为难的情况下,帮助你娘暗结珠胎。因为他是在娘的强求下做出这段意外,所以二十年也不见你娘一面,他也许在菩萨面前发誓,从此不再踏进你娘堂前半步,否则他在你出生时无论如何也应该出现在你身旁。可是他没有来,只是把一把长命锁托人送来。来人说,这是他家老爷祖上的无价之宝,戴上这把长命锁的人,会得到神灵的照料,一生平平安安。也是哦,你一生下来娘的奶水就非常充足,你小时候很少生病。不像抱儿和全儿时常小灾小难不断,现在他们大了,身体虽然不错,你看你哥哥下了大牢,全儿也不会读书。只有你,一个女子,现如今也考上大学,还是晋城大学,真是让娘不信也得信,这把长命锁的神奇。所以娘一直千嘱咐万叮咛,让你无论何时都得把长命锁戴在身上。”玉婷接着问道:“娘,哪这位美男子为什么这次又出现在您的生命中呢?”柳氏摇摇头,语气疑惑地说:“我也不是很清楚,也许想来看看他的亲骨肉如今长大了,是不是出落得像一朵花一样?也许是为了给他的儿子求亲来的。玉婷,你也是她的女儿,娘想同意也没法同意。玉婷,你就为娘问问他吧,为什么二十年后又突然回到二十年前那个地方?”玉婷见母亲虽然有责备的语气,但是内心其实充满了惊喜和满足,就抬起头来,仔细端详起汗青来。“婷儿,我……”汗青见玉婷眼中神情不定,内心不安起来,结结巴巴地解释道。“伯父,您不要解释,我很理解母亲的无奈。走到那一步,也是造化弄人,无可奈何。因为我已经走出家门,来到大学堂求学,知道很多在家族规矩约束下不可能知道的事情,所以可以理解你们的关系。伯父,在我心目中,您依然是一个正人君子,我母亲同样是一个伟大的母亲。我心目中的亲爹事实上是我的养父,而伯父您却是我的亲爹。虽然在我二十年的人生中,只见过您这一次,但是我还是很感激您给我的生命,给我今天这顿丰盛的螃蟹宴,以及答应送我出国留学深造。在内心,我知道伯父是在弥补作为一个父亲对儿女的责任,因为您和我娘都各有家庭,您这样做也是迫不得已,我作为一个晚辈,都能理解。如今伯父您为了岳家,也是竭尽全力,不但让米行度过危机,也让我娘心情愉快,同时也让我理解你们的过去现在也许未来,是吗娘?”柳氏一边听这对父女说话,一边悄悄地抹眼泪,觉得自己二十年前的行为今天得到女儿的理解,感觉心满意足,尤其是汗青对女儿的许诺,让柳氏内心很喜出望外,觉得女儿的未来将会一片光明,就迅速地擦干眼泪,被眼尖的女儿看见,就干脆抬起头来答道:“玉婷,今天娘很高兴你有这么高的见识。你伯父,也是你的生父,在今天你们父女相认,也了却了娘二十年来压在心头的隐情。以后你们父女俩常走动,慢慢培养父女感情,娘这一辈子也就心满意足,功德圆满了!”玉婷低头吃吃地笑了起来,柳氏知道女儿又想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因为心情好就说道:“说吧,别憋在肚子里难受!”玉婷抬起头来娇嗔道:“我才不上当呢!”见母亲鼓励的眼神,玉婷才鼓起勇气说:“伯父,其实您也应该常跟我娘多走动。我娘这么多年来,一直望眼欲穿地盼望您来看她,谁知道一盼就是二十年。如果伯父不是为龙泉哥哥提亲,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是吗娘?”
汗青听完,一声不吭,不知道如何回答女儿的提问。“婷儿,我……我尽力而为吧!”汗青见眼前母女俩在等自己的回答,只好支支吾吾地含糊其辞道,“姐姐,首先我会尽力让悬瓮兄早日康复,回到家中。其次,我会协助他把米行的生意振兴起来,让她早日回归往日的兴旺。第三,我会帮助婷儿顺利出国留学。婷儿,你也多了解一下,准备到哪个国家去留学。最后,我会抽时间陪姐姐。如今我们已是年过半百、儿女成群。往日的恩恩怨怨都已经过去了,过好眼前的日子才是正经事儿,是吧姐姐?”柳氏一听,略略地点了点头,戏谑地说:“哪你不怕美龄妹妹罚你下跪、气回娘家?”汗青尴尬地笑了笑,叹息道:“姐姐,我也是左右为难。明明知道不可为却又无法不为,就像昨晚……”柳氏见女儿竖着耳朵专心听着,及时打断汗青的话头说:“得得得,你呀不知道有人就爱听我们的谣言,你还专门要满足她这个癖好,真是不可思议!汗青,姐姐不会怪你,更不会责备你。有你,无论是在姐姐身边,还是在美龄妹妹一起,我心里都很踏实,因为我身边有你的亲骨肉。方便就来看看姐姐,疼疼姐姐,姐姐这一辈子就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如今悬瓮要彻底恢复是不可能的,只要他离开鸦片,就能多活几天。现在有你帮着我打点米行,至少岳家的日子还能过下去。家里还有小梅和全儿需要我的照顾和牵挂,至于抱儿,他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不过,他如果能改过自新,我也不会不管他。今天我们三人能这样心平气和地把往事讲清楚,又勾勒出未来的近景,实在是让我喜不自禁。谢谢你汗青,也要谢谢我们的宝贝女儿玉婷的理解和同情,是吧汗青?”汗青在她们娘俩说话的空隙间,剥开了好几只大螃蟹,肉和蟹黄分开放在她们身边的碗碟中。汗青放下手中还没来得及剥开的大蟹,不断地点头说:“婷儿,留住姐姐你的美颜,带着我的敏感性格,今天又见婷儿善解人意,实在令我喜出望外,更是让我感激姐姐二十年来培养婷儿长大成人的辛劳,让汗青铭感五内,没齿难忘。来,姐姐、玉婷,让我们再次举杯,记住这个不平凡的日子,为这个日子干杯!”玉婷见生父风度翩翩、洒脱豪爽,又不失温和柔情,内心对母亲行为和见识的偏见,慢慢在消失,很快和母亲一道,加入到生父的倡议中,痛痛快快地喝了一大口米酒。出了酒楼,柳氏提议到附近的玉渊石记摄像馆照张全家福,汗青欣然同意,柳氏拉着有点踉跄的女儿,三人走进石记照相馆。
出了石记,汗青问玉婷:“婷儿,还上八方阁去喝酸梅汤吗?”玉婷摇摇头说:“您的酸梅汤就先欠着吧,等您下次上晋城看您姐姐的时候,再请也行。”汗青笑了笑,转身要了一辆寻客的马车,搀扶着柳氏上车,然后才对玉婷说:“婷儿上车再说!”马车跑起来后,柳氏就问:“汗青,你的水车买好了吗?”汗青摇摇头说:“四季铺说,下个月才能进货,所以下个月我还得上晋城一趟。这次主要是来看姐姐,顺便问一下水车的事情。姐姐,今天螃蟹吃得还好还满意吗?”柳氏微笑地点点头说:“可把你累坏了!帮我们娘儿俩拆卸蟹肉和蟹黄,你自己都顾不上吃。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吃螃蟹,要吃在家吃更有意思。下次你进城,就在我家吃,既热闹又省钱。汗青,现在时候不早,你还是明早再回去,今晚好好休息一下,今天真的把你累坏了!”说完柳氏看了看靠在自己身上的女儿,发现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婷儿可能是喝多了,是吧姐姐?”汗青见柳氏在照顾女儿睡得舒适一些,就起身蹲在姐姐身边,搭手一边帮衬着,一边低声说话。见玉婷俯身躺在柳氏腿上,汗青就脱下马褂,轻轻地盖在女儿身上。柳氏抬起头,用手在汗青脸上轻轻地婆娑着,眼中流露出欣慰的神色,悄悄地说:“汗青,今晚再陪陪姐姐,昨晚人家还没够呢!”汗青指指玉婷,示意柳氏不要说话。“她如今已经承认了我们的关系,不要担心!”柳氏微笑地宽慰道,“何况她还指望你送她出国呢!你就尽管放心好了,好好陪陪姐姐,让姐姐情满欲足好不好?”
马车在岳家大院侧门停了下来,柳氏不愿意米行的伙计见汗青跟她母女俩乘坐同一驾马车。侧门外是一个死胡同,平日里没有行人。柳氏轻声地唤了女儿两声,见她没有醒过来,就对汗青说:“你抱她下去,我让车把式扶我一下,自己能下马车!”汗青先下了车厢,把从酒楼带回的几个包裹拿到侧门口,给完车夫车钱,然后抱着女儿下车,见柳氏安然下了马车,就一起开门进了大院。“全儿,你娘呢?”柳氏问来开门的养子。“回大娘的话,我娘在做晚饭呢!大娘,我回去做功课了,我姐姐怎么睡着了?伯父好!”全儿说完,转身就想走,柳氏喊道:“全儿,先把这几个包裹送到厨房去,是给你和你娘带的螃蟹,都是熟的,热一下就能吃。你去尝尝吧!”全儿一听有螃蟹吃,痛痛快快地接过包裹,小跑着离开了。“汗青,就把玉婷放在我房里,省得上楼。她现在还是迷迷瞪瞪的,先让她再睡一会。等吃过晚饭,让小梅烧点热水,你顺便洗一次热水澡。我去给你找一下换用的内衣,晚上让小梅帮你把换下的衣服洗好烘干,明早就能换上,免得你回家不好交代!”柳氏眼带笑意地戏谑道。见汗青把女儿安顿好,出了房门来到大堂,接着关切地问道:“汗青,你累吗?”汗青摇摇头说:“姐姐,我不累。人的精神爽快,就不觉得累。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我的心情很愉快,所以即使忙碌一些,也不觉得累。姐姐你累吗?”柳氏娇笑道:“你不累就给姐姐揉揉,坐了半天马车,坐得我腰酸背疼。”汗青轻声地问道:“要么进屋去我帮你按摩一下?”柳氏点点头,进了女儿睡觉的房间,坐在床边的板凳上,靠在汗青身上,享受着汗青的轻柔慢捻。“汗青,姐姐有你这样尽心,真是很高兴很满足。汗青,你会不会觉得姐姐是你一个累赘?”汗青一边按摩一边回答:“姐姐,我从来没有这么认为。我只是一直压抑自己的思想,让自己忙碌不去思念你和婷儿,但是我知道你就在那里,在那里等我。我每次来晋城,有时都能听到婷儿在米行后面的院落里发出欢快的笑声,但是我没有勇气走进来跟你们母女相认,因为我不敢也没有必要,因为悬瓮兄完全有能力抚养玉婷长大成人、有能力负担姐姐的生计。这次因为你家的变故,我才冒天下之大不韪,越俎代庖,为你们治理家庭危机,又跟婷儿相认。姐姐,人到这个年纪,就需要亲情,我只想给予你和婷儿更多的爱护和关心,怎么会认为姐姐是一个负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