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传空行母的类型:名义与层级
根据藏密始祖莲花生与移喜.措嘉口传问答的《空行法教》云:
空行母一字的字义是指“空中所住者”,是一种毋须在地上行走的天人。有各 类的空行母:智慧空行母、事业空行母和世间空行母。……法身佛母是所有 空行母的根源。……当普贤王佛母被称为一切化身之基时,她是法身佛母、 女性佛般若佛母。金刚亥母是般若佛母的报身,……般若佛母的化身是圣度 母。此为智慧空行母的三身。除了智慧空行母之外,还有为了利益众生而担 负佛行事业的事业空行母;视察我们守护三昧耶情形的三昧耶空行母;还有 居住在世间主要、次要圣地的空行母……和这些外在的六十四圣地相应,在 较细微的层次上,在我们体内的六十四脉轮也住了相同数目的勇父、空行, 是气、脉、明点的精纯体性。……般若佛母和普贤王佛母都是女性佛。而金刚亥母的五种型态,也都是正等正觉的佛;虽然圣度母是以十地菩萨的身形化 现,但实际上她也是位全然证悟的佛。……空行母能以不同方式和各种形体示 现,有些会显得粗暴或令人反感,乃是为了遏阻概念化的思考和不净观。
这段文字说明了空行母几乎无所不在—从外器界至内根身,充满了各种形式与 功能的空行母,且具足三身,等同于佛,遍在一切众生界而普施教化—那么,藏传 佛教也可称为空行母教?文中又借二谛说,将西藏各类的空行母,简化为智慧(含事 业、三昧耶)与世间两种,前者是证量较高的女佛菩萨,后者可能是化生人间的地只。 尼梅巴德钦黑鲁嘎云:
诸法假名安立,是故所谓“空行母”有二层涵义,就胜义而言,于一切诸佛 法身虚空中,29 行大乐之智,即是空行;世俗而言,凡行于刹土、胜境虚空 之天女,均为空行;怜悯众生而随持救护如母者,是母之义。
空行母表相是飞行于“虚空”,实义则是穿梭于“空性”,这是空行的两层字义; “母”则除了表徵其为女性之外,也特显其“怜悯、救护”之义。密教之修行,若无 空行母相助,难以成就;密法与行者之间,是由空行母联系的。刘婉俐云:
印度晚期佛教密乘(Tantra)中的空行母辞源探究,与密乘传入西藏后有关空 行母定义的扩延,初步可概分为两大类型:一是印度佛教密乘时期的空行母 初义,二为藏传佛教中的空行母释义。其中,前者涉及了将印度教神只转化 为佛教密续本尊(Deity)和护法(Dharmapāla)的过程,而后者则涵盖莲师 (Guru Rinpoche, Padmasambhava)入藏后降服当地女性神灵与邪魔,将其纳 入空行、护法之列的蜕变。换言之,在这两个过程中,都出现了将外道神灵或图腾转换为佛教信仰的吸纳与驯化作用,并由此扩展了空行母的繁复意象 与定义,也区隔出空行母的两大类阶:即高阶的、已然证悟成佛的智慧空行 母,以及低阶的护法神只(世间神只)。……从 Willis 引述三位学者对空行母 藏文字义的诠释,对照前述印度密乘对印度教女神的转化,可发现空行母的 两大类别—高阶/低阶、证悟/世间、智慧天女/嗜血地只—呼之欲出,而佛 教密乘的印度、西藏分期,也呈现了对空行母定义的衍伸与扩充,……
也就是说,由于长时间、多文化的演变与混合,空行母名义与形象颇为复杂,仅 能大略的依其在修行上的层级,分为二类:胜义与世俗,前者是修成正果而有本 尊或上师之身分的金刚(智慧)空行母与佛母、度母之类;后者则是三根本的第三类, 是密教行人所颂祷与供奉的类似“护法”“信差” 的天女神灵,或供作“乐空双运” 的性伴侣如明妃、事业手印 之类。兹就其常见的角色与功能,举例如下:
(一)高阶:修行证悟而等同于佛、本尊、上师的女性
1、佛母:空行母在藏传佛教中最高成就为佛母,如五方佛与佛母:“证悟者中, 则男女性都有,我们可以从以下的例子看出。五方佛部之首是五位佛父,他 们是毗卢遮那佛、不动佛、宝生佛、阿弥陀佛和不空成就佛。他们的眷属是 五方佛母:甯初玛(Mying Tsukma)、给玛(Gyema)、那玛基(Namaki)、 那扎卡嫫(Naza Karmo)以及丹企卓玛(Damtsik Drolma)。” 另有六部佛 父与佛母。 佛父与佛母在藏传佛教中大都以双身抱持的佛像呈现。在藏传 佛教中“即身成佛”莲花生之明妃—移喜.措嘉,在他的调教下成为佛父 莲花生之佛母,顶果钦哲仁波切说:“她的身形是金刚瑜伽女;她的本质是 殊胜明妃—移喜措嘉,智海王母。” 由上可知,在藏传佛教中“空行母”、 “度母”、“金刚亥母”、“明妃”、“金刚界自在母”、“ 金刚瑜伽女”都具有“佛 母”的意涵。
2、度母:梵语 Tara,藏语 Drolma,或译为多罗菩萨,是女性救度者。在藏传佛 教中或指观世音菩萨所化现之度母,以救度苦难众生为主,能消灾解难、断 除业障、增长功德、满足所愿,是藏人心目中的慈母,……藏传佛教的度母 种类众多,其中之忿怒度母:“是一位善辨是非、聪明智慧的佛母。藏传佛 教认为,观修忿怒度母能清除障碍、成就四事业、清辨是非、消除人们的无 知和无明烦恼。然而,忿怒度母修持法,乃秘中之密,为甚深耳传之法。金 刚密乘认为,只有那些具有殊胜妙相,守持清净戒律的行者,才有资格修持 此密法,而且一般要在尸林、深山等僻静之地修持”。忿怒度母又称为忿 怒秽迹母,是清除身心污秽的空行佛母。
3、智慧女:智慧女顾名思义是指有智慧的女性行者,James Robinson 则认为空行母的定义是“证悟空性的女性”,也就是“智慧的女性化身”。若真实证 悟空性后,就有般若智慧产生,因此证悟空性的女性行者,藏传佛教称为智 慧空行母(wisdom ?ākinī);《大手印教言》说:“这无与伦比的声音是来自 阿企秋吉卓玛──我的曾祖母,她是一位智慧空行母。” 因此,智慧女只 是从其修证之成就而有的通称,可适用于所有高阶空行母。
(二)低阶:世间层次的护法、明妃、事业女
1、天女:从字面上另一意涵,空行母是在空中飞行的女性,即是天女。 Anagarika Govinda 则表示:空行母概指“以女性形象示现的天人,她们具有明净的虚 空本性,在天空中悠走自如。” 因此,天女是就其活动能力而立名,或许 是空行母较原始的形象,乃低阶角色,而所谓“明净的虚空本性”则是抽象 层次的附会。
2、明妃、事业女:明妃是上师或喇嘛的性伴侣,达赖喇嘛说:“当行者在密宗 道达到较高层次时,他们会被要求去寻找明妃或勇父以作为入道的动力。” 宗喀巴也说: “明妃颜殊妙,年可十五六,香花善庄严,欲乐于坛中。” 所谓较高层次的修行及其所需的入道动力,就是无上瑜伽男女双修(性交) 法,以及献身配合的女性,具备这条件的就称为明妃;若本身已完成生起次 第及第四灌,并实际合修而具有“大功德”, 则可尊为佛母、空行母、度母。 其次,提供“双修”服务的专业女性,也称为“事业手印”。 莲花生说:“欲 令明点增长,行事业手印,当用十六岁莲乳皆肥者,腰细令男生不忍乐,自 他本尊身明显。” 之所以选用莲(阴户)乳皆肥而腰细的女性,就为了引起男子的性欲,急于与之交合,成办“欲贪为道的事业”,这种需求下的女 性,其实只是性工具(性奴)。
3、神灵、邪魔:刘婉俐说:“莲师(Guru Rinpoche, Padmasambhava)入藏后降 服当地女性神灵与邪魔,将其纳入空行、护法之列的蜕变。”这类由当地 (女性)鬼神转型的低阶空行母,仍具足其业道中的习性,且只是降伏于莲 花生的外道咒术,其本质与智慧并不纯正。她们扮演的角色多半是守护密 法、扫除魔障上,包括“伏藏”,《土观宗派源流》说:“莲花生大师及少 数具德相大师,为了教化未来众生,将很多修习共不共两种悉地的教授作为 伏藏埋藏,大力加持,令不失坏,付与守藏护法神掌管,并发净愿,愿此法 得遇有宿缘的化机。”在藏传佛教中有名的伏藏如《中有大闻解脱》、《空 行教授》等,伏藏由空行母等守护神负责守护,缘熟时会由适当行者挖出。 因此,空行母有鬼女、夜叉女、罗刹女等守护神之意涵。
四、“无上瑜伽”双修(实体)女性的条件与培训
印度密教的发展,一般依其经典(密续)分为四部,而最高的成就是无上瑜 伽,这部修法有其特殊的需求,也就是以男女双修而即身成佛—与多位女性在坛场 中真枪实弹的交合,藉此体验色身淫触与明点融化以开发本具的大乐、光明、不二, 并与假想的(双身佛)本尊合一,以此境界说是不离(欲界)色身而成就(报身)佛。 这种修法须有“实体”女性配合,而这类女性须具某些条件(健美、顺从),经过挑 选、培训之后,乃可“使用”,即所谓明妃、事业手印之类;她们在现实中是平凡女性, 入选实修之后则被称为佛母、空行母……;凡夫是实,名衔乃虚,但在严饰坛场、吟 诵咒语、观想神像所营造的神圣气氛下,成了一种虚拟圣境的角色扮演或拟像,男女煞有介事的依特定仪轨而双修,至于过程中产生了什么幻觉、结束后成就了什么 果位,似乎不宜(足)为外人道也,或又套上某些宗教的名相以粉饰其境界。
(一)先天条件
1、宁玛派:莲花生于《亥母甚深引导》之“观察手印母相”中,认为空行母须 具备外相、内相、密相、真实相等四条件:
○ 子、外相者,颜色端丽,妙年悦意。身具香气,颜若桃花,冶艳细腰,身 量大小适宜。眼细长而黑白分明,眼圈微红,发黑光滑犹如青丝,齿白无 缝,目善斜视,具足贪容,一见令人不舍。……○ 丑、内相者,明母心量宽, 口谨,少嫉妒心,能容受密法,信心坚固,对瑜伽者使用财宝不起悭贪心, 能委婉顺从,格外体贴,不为他人所诱。○ 寅、密相者,莲花极紧,具暖相。 莲宫丰盈而鼓出,善知衔吸金刚杵。臀小、盘广,肉内卷。莲宫肉紧贴, 花胚丰盈,以杵触之,作不能忍状,而出娇声;稍加抽送,身怯体颤,莲 生暖湿。○ 卯、真实相者,对瑜伽者,具大信解。智慧广大,能分别法与非 法。心量宽广能容受密行,语守秘密。对瑜伽者,不生毁谤而恭敬之,能 依教奉行。善能事业,能令瑜伽者安乐增上。凡见与触,俱生安乐;稍相 偎傍,身觉安乐;令瑜伽者易趋乐空,心亦易契本来不染污之体性。即持 正念时,亦甚眷念同行无生安乐。心甚贴切,具愉悦、精进。为瑜伽者供 役使,随说即行。吐辞悦意,行动作事皆具娴雅相。诸佛事有志精进。
莲花生是藏传佛教的创始者,对空行母的条件,为密教各派所接受。他认为 空行母的外表要貌美、腰细、发黑、齿白,令人见而不舍,且偏好十六岁左右之少女;但由于容貌的歧视及年龄的限制,能满足此条件之女性不多。其 次,空行母的个性,要生活节俭,于物不吝啬、不贪求;心胸要宽广,少嫉 妒心;要体贴喇嘛、听从指示;且信奉密教,坚固不移,不为他人或他派所 诱惑。经此筛选合格的空行母,必然言听计从、任由喇嘛摆布。又次,空行 母的性器官要:紧、暖、凸,且臀小、盘广,淫欲强;双修的配合度高,对 瑜伽者信解恭敬,随传随到,供其役使,且严守秘密。莲花生的四层要求, 皆以男性的“淫乐”为考量,最后目的就是“男女双修”,这是沿用印度教 性力派的信仰与行为,以强化其“欲贪之道”的理论与效果。因此,以“双 身法”为制高点,来看藏传佛教的各项主张与施设,必可了然其秘密与真相。
2、萨迦派:明妃须具有下列特殊种性者:
1、具兽女:上身乳坚实、下身丰腴紧密、腰细、步态悠闲、见男子时目 不瞬眨,其体气及密处有麝香味。2、具螺女:总相为骨粗、肉滑软、脐 有右旋螺纹、身力大迅捷、音清亮快疾。3、具象女:总相为身肉丰腴、 身肢短、力大、眼小、耳长且大、出汗时其味极馥、聪慧寡欲、蜂常厌(缠) 之。4、具纹女:肉色微红、脐上有三竖纹、眉间有一竖纹、诸肢节纤长、 身肢多有吉祥纹者大吉、护爱孺童,如此者应特赞许。5、众相女:具四 种功德或具三、二种功德。其他教授中亦有称为具牛女,此女与具象女, 同一性相。此外亦有谓具莲女种性者……。彼无论为何,其应具发卷、眼 媚、眉际无断、口与息有麝香味、前有一特殊齿、乳坚实、脐上三竖纹、 额上一竖纹、下身腴阔、莲无须、丰颊、有龙脑花香、乐行能为坛城行止、 事等功德。若具此等功德,方为合适成就之所依。
同样以貌美为空行母的必要条件,且特重性器官的行淫功能,这是性力派之 传承,对于空行母的选择与莲花生的条件差异不大。
3、格鲁派:宗喀巴云:
明妃颜殊妙,年可十五六,香花善庄严,欲乐于坛中。
先供物请白者:以幔帐等隔成屏处,弟子胜解:“师为金刚萨埵”,以具足三昧耶之智慧母--生处无坏、年满十二等之童女--奉献师长。如《大印空 点》第二云:“贤首纤长目,容貌妙庄严,十二或十六,难得可二十。廿 上为余印,令悉地远离。姊妹或自女,或妻奉师长。”54
此派要求明妃须貌美、年轻,也就是满十二岁少女,若是十五、六岁的少女, 最好,但是实在很难就只好接受二十岁的女人,如果是二十岁以上的就算不 好了。如果找不到的话,乃至自己的姊妹或女儿,或者妻子要奉献给师长当 明妃。
4、噶举派:藏传佛教各大派选明妃的条件,皆须年轻貌美,唯噶举派比较重视 性器官,《那洛六法》说:“夫丹田火与气相合上下,各四欢喜心次第生起, 乃内因缘之理也。至若外因缘之理,先将上述各法修好,迨力量已大后,乃 云游四海访寻奇女,必须具有特别性力,始称合格。”噶举派之男行者于 练成《那洛六法》之拙火定、完成四喜生起次第,能于性高潮持久不泄,之 后若有因缘,云游四海,访寻特具性能力之奇女子,加以特殊的训练,即可 成为双修之空行母。
从以上对明妃/空行母所设之条件可看出:空行母只是修持俱生大乐的性工具, 若一般年老或貌恶之女性,引不起男性的欲望,则无缘成为空行母与上师双修,亦没 办法“即身成佛”;这是老丑女性的悲哀,也是藏传佛教以“年轻、貌美、体柔、心 顺”为标准,对一切女性的歧视。虽然达赖喇嘛说:“无上瑜伽续特别强调女性的角 色,歧视女性就违犯根本密宗戒。”这是特就女性在无上瑜伽“配合”双修之“角 色”功能而言,必须强调其不可或缺性,却无关于个别妇女之独立、平等的存在意义 与人性尊严;由此更反显藏传佛教中妇女地位的低下,只许是配角。细查“根本密宗 戒”第 14 条:“毁谤妇女慧自性—不轻视毁谤女人,应尊敬妇女成佛自性。”表面 上是尊重女性也有成佛之自性,然而,所谓“妇女慧自性”的密意,就是“智慧 空行母”,空行母的成佛之性来自于提供性器官与男上师实修“双身”法,若上师成 了佛,空行母也沾光成了佛母,双方都是“即身(性交)”而成佛(非人);因此,其 修行与成佛,始终仰赖、依附于男人身上,成‘佛’之后仍须攀附男性,永恒相抱(交 合),片刻不得离;即以此姿态而出现在神坛上、唐卡中,如女萝之寄生于松柏,仰 望男性的脸色而背对信众的膜拜。所以,此密宗戒遮止“毁谤妇女慧自性”之本义, 乃因智慧空行母献身于双修,能令男性证得四喜大乐而“成佛”,是男行者的助道之 器。藏传佛教之所以提升空行母的位阶,目的在诱使女性自愿(半骗半吓)与男 性双修,且获得弟子的尊敬。由此亦可知:空行母未证(佛教)空性,并无(空性) 智慧,其所谓“慧自性”乃是女人的阴性特质,从身口意散发的“女人味”,能挑起 男性淫欲的功能也。
藏传佛教是由男性主导,德吉卓玛说:“寺院的密宗殿是属于男人的,为藏传佛 教男众的殿堂。使得女性在宗教生活中被边缘化、卑微化,乃至不可见。”在男 性主导的藏传佛教中,空行母只是男上师附属品、性工具,并无平等的人权,其地位 之升降,全由男性决定,而重点不在于个人心性修行的证量,而是“双修”过程的配 合度与满意度。若以莲花生的四相而要求女性,条件甚高,在历史上完全符合的不多, 因此,必有某些变通法,一、退而求次,将就使用;二、人为加工,后天培训。
(二)后天培训
萨迦派觅得具六相具足女子之后,还须经过教导、训练、考核,乃可担任双身修 法的明妃。培训的内容与次第是:先“由闻金刚乘四部密续之时,生起不共信念,以 断戏论,无畏行于甚深奥义。”也就是让她听闻金刚乘四部密续的概要,对男女 双修这种在“享受淫乐”中“即身成佛”(不共于佛教)的奇特行法,有所了解、信 受,且断除“邪淫犯戒”之想法,无所顾虑不惧于合修“深奥”的双身法。这是从观 念上洗脑,去除一般人的心理障碍。
接著是“受十善,极行于此法,行布萨至圆满之优婆夷时,其以别解脱戒、菩提 心戒、61 菩萨戒等清净相续。”也就是表面上受佛教的五戒、菩萨戒,及实质上 受密教三昧耶戒等,以防日后泄漏双身法之秘密;由于双修法违犯了佛教的“不(邪) 淫”戒,故依密教三昧耶戒为开缘、为正戒,而合理化、神圣化了男女双修的淫行。
再来是授灌顶:“ 以灌顶净治:即以四种灌顶圆满而清净。”依序为瓶灌、密 灌、慧灌、第四灌,令此女成为密教弟子,日后才能合修双身法,并藉此取得红 白菩提(男精女液)为甘露,供“慧灌”之用。
为配合上师双修之持久不泄,此女(明妃)须加修拙火定、宝瓶气等:“以瑜伽 禅定净治:以瑜伽之力,摄气以能持菩提心者为之。”自我控制以与男上师同入 性高潮等至中闭精,长时间体会“乐空双运”之境界,获得乐空不二的智慧,完成“即 身成佛”极果。能如此自利、利他,才是具格圆满的明妃。
如上所述,萨迦派对明妃的培训,从听闻密法、受持密戒,到完成四灌,入坛实 修……种种施设,都只是为了让她成为男上师的性工具;若在此基础上加修中脉、宝 瓶气及明点升降,则可提高为男上师的性伴侣。
其次,噶举派的培训,如《那洛六法》云:
访得之后,先领其灌顶,善守各戒。但不知仪轨,修亦不成,故又必洞悉仪 轨之意,然后一日四次好好修习。……彼有六十四种性力之女子,与平常女 子不同,其到交合之时,六十四种之性力能一一显出。且一一皆明白知悉, 若不知悉,定是假者。……故交合之时,必先察看对手方之阴户、是魔女? 抑是空行母?如不确知其为空行母,则万万不可含糊合之,自造莫大之恶业 也。访寻之时,不论女子容貌之美丑,只求其是否为空行母。
也是灌顶、受戒、洞悉仪轨之类繁琐的形式,只为了有效的开发此女之“六十四 种性力”,以便于交合中充分享受其变化多端的淫乐;也由于噶举派的双身法是“一 日四次”的精勤修持,当然要讲求性交的技巧与对手性交力的品质,才能保持心理的 可欲与生理的亢奋,否则多行必厌而难以持续。因此,交合之先,要察看女子之“阴 户”是否具有空行母之条件,若不能确知,则不与之共修,以免“造业”。另外,在 密续的培训,如《喜金刚本续》云:
空行母们会指示他:受用某位、某位手印,噢!Vajradhrk,为了众生的缘故。 受用这位大眼睛、年龄适中、年轻、貌美的女子,他必须授予这名女子觉悟 种子的灌顶。先使她受行十善,他应该为她解释“法”(Dharma),如何把心 专注在本尊身上,及象征身形的意义、关于专注的心境,在一个月调练后, 她会成为具器的明妃,这是毫无疑问的。所以现在这名女子,远离一切错谬 倒见,行者将她如恩赐之物般地接受。或行者可以靠自己的力量去钩召一位 明妃从天人、修罗、人中或夜叉或紧那罗之中勾摄。然后和她双修,行者在 修这种法门时要配合空性定力为之。
《喜金刚本续》空行母的条件及培训,比萨迦、噶举派简单:年轻、貌美、大眼, 施以灌顶、十善、解说密法、观想本尊等训练,一个月速成“具器”的明妃,即可入 坛双修。
从上所举,藏传佛教具格之空行母,理论上须完成生起次第之修习,证得“空性”, 且能于合修过程中运气进入男行者身中,助彼成就乐空双运、乐空不二之修证,乃可胜任上师的“性伴侣”,而尊称为佛母、明妃。但由于条件太严苛,现实上具足者极 少,故多半是退而求其次,只须经过灌顶、受戒等形式,即可派上用场。所以,大多 数女性最后只沦为喇嘛的性工具、或性奴。
由于藏传佛教以“欲贪”为道,且以男上师的淫乐为主,一日多次、长年无休, 不是单独一位女性所能胜任,需要大量的女性共同献身为道具;因此,女众稍有姿色 者,随时可能被选中、被培训,然后在一段期间内,成为男上师逞其淫欲、迫令交合 的对象或工具;为诱使女性生起配合的意愿,将此类女性或尊为佛母(明妃),或通 称空行母,本质上不离印度教湿婆派的“林迦(linga)” (男根)崇拜及性力派的“萨 克蒂(Shakti)” (女阴)迷思;而藏传佛教男女双修、阴阳交媾的起点与过程,都是 男性主动,女为侍从,呼应了空行母(Dākinī)作为湿婆之妻(迦利)的“女侍”的 原型。
从上所见藏地挑选“空行母”的四个条件,若年长色衰、性器官松弛,既引不起 男性的欲念,与之性交亦无大乐,已无利用价值,只能废而弃之,另寻新鲜的女子; 或为了获得多样化的性趣,也须觅取各类型之体态、性器的女子,以变换口味;如此 迎新弃旧、贪得无厌的行为,必须以大量的女子为牺牲,供其淫乐,虽美其名曰智悲 双修、乐空双运,欲贪为道、即身成佛,皆不外乎男性(集体)的自私与幻想, 女子处于男权文化的威胁、利诱、欺骗之下,只能顺从、配合,以换取世俗的利益及 宗教的幻想,然而,由于男人的始乱终弃,女子多半沦于低贱、悲惨的结局;因为在 男子淫欲的注视下,女子只有局部(性器)的功能与价值,并无全体存在且个别独立 的人格。进一步说:以肉体淫乐与夸大妄想为根本教义的密教,男女双方皆永世系缚 于五阴六识的迷执中,不能断我见,得解脱,命终之后,更随业流转于三恶道中。
总之,如上述选(明)妃的条件及培训乃至入坛行(双身)法的仪轨,看似复杂 隆重,其实更像是一种障眼法,从头到尾不离“性欲”之乐,或兼有“采阴补阳、增 强(性)能量”的妄想,乃至于性高潮中有类似“忘我、证空、合一”的幻觉;因此, 多数时候,主导的上师并不计较空行母的身心条件与加行、培训,只要女方同意合修, 就直接录用。那些规定与仪式只是装神弄鬼的把戏,对于献身的女性或许是必要的修 饰与安慰,让她们沉浸于一种神圣、奉献的情感中,藉此仪式与名份而超越于性交的 猥亵或性侵的粗暴之上。以此为核心,扩及“藏传佛教”之全部教义,也采用同一套方法来欺骗信众,包括初入门的男众,乃至久学的上师们,同样成了受骗者;这也无 怪乎“藏传佛教”所到之处,总有层出不穷之假宗教之名的性诈骗与性侵害。
(三)两个案例:基米雅佛母与 June Campbell
当西藏的神秘面纱逐渐被揭开,男女双修的真相被公布于文明国度,立即招来许 多质疑与批评,而流亡在外的西藏喇嘛们每每辩称他们从来不曾修或现代已不 修……,在台湾的达赖喇嘛西藏宗教基金会董事长达瓦才仁,截至目前为止,依旧采 用同样的说词而不曾更改,可谓全球一致。但是,有许多现成的实例可证明双修法与 空行母确曾存在,且今日还有,较好的情况是双方互相利用,各取所需,却不曾成就 任何佛教的果位,连声闻道初阶的初果智慧亦无;等而下之则以“诱奸、性侵”的方 式逞其兽欲,而无丝毫修行意义。女性在西藏地区地位极低下,但藏传佛教的理论, 男女合修是证悟“佛果”的速成法,因此高层的上师或喇嘛,须寻女性以双修,为达 此目的而赐与“空行母、佛母、明妃”之类的神圣名衔,使女性惑于名衔身分而乐于 提供性器,配合双修。空行母在藏传佛教的角色扮演,可藉由“基米雅佛母”的 现身说法为例证:
小基米雅是这条谷南端村子的女孩,那年 14 岁。金刚朱巴路过村子看上基米 雅,要小姑娘作佛母。佛母也叫明妃。在那个年代的不丹,政教合一,人人 讲奉献,女孩能把身子供奉给佛当明妃,是极荣耀的事,于是小姑娘欣然同意。金刚朱巴把基米雅带到廷布一座大寺庙里,进了大金刚鲁巴的密修室。 朱巴把小姑娘献给他的老师。大师十分严肃地对小姑娘进行金刚莲花仪式, 也就是‘明妃加持’。大师说:‘你俗女身经过观空之后就是天女身。’小姑 娘这就成了明妃。大师拉著小姑娘的手进了幔内,……小姑娘不怕了,然后 按怛特罗法,大师抱她坐入怀中……这叫‘男女和合大定’。在和合大定中, 金刚不能动,把思想集中在‘大乐’上去体验……当明妃不是容易的事,在 格鲁派大师宗喀巴的《(密宗)道(次第)广论》中,规定明妃要懂三十多种 和合大定的动作。……当小姑娘和大金刚鲁巴入定(性交)时,鲁巴的弟子 朱巴跪在幔外,心里观想著大日如来。当大师完成入定之后,立即拉著小姑 娘的手走出幔布。这时,大师用拇指和无名指在小姑娘的莲花中取出红白二 珠。红白二珠叫摩尼宝。大师口念:‘金刚持为我佛子灌顶’和一大段《金刚 曼经》,再念俄那钵底主尊咒语,之后把摩尼宝放入弟子口中,让弟子咽 下。……为什么搞密灌顶时,一定要求选用 12、14、16 岁的女孩呢?这才保 证是处女,在处女的莲花里才能取出红珠呀!……咽下之后,佛母说,大师 把‘大定’之后的小姑娘亲手置于弟子手中,然后手执金刚杵放于弟子头顶, 口里念道‘诸佛为证,将伊授汝’。……授明妃礼毕,令弟子如法修持‘和合 大定’。弟子一面入定体验大乐,大师在一旁指导。直到大师满意,认为合乎 义理为止。从此小基米雅成了朱巴的明妃。……此后就是漫长的乐空双运修 持。……40 岁的密宗僧人大都练成了气功,金枪不倒,大定的时间长,14 岁 的基米雅总是精疲力竭。……16 岁那年生一个儿,19 岁那年生一个女。就在 生了第二胎那年,朱巴金刚又找了一个 12 岁的佛母。……生了两个孩子的女 人,哪有 12 岁的好呢?……金刚在入定后,用明妃施以‘大乐’,久而久之, ‘大乐’对入定者不起作用,也就证明彻底消除了欲望。明妃的‘大乐’越 高级,入定者越是空观出主尊的光辉形像,那么这位金刚就达到了‘空’的 境界。达到了‘空’的境界就达到成了佛的境界。所以,‘和合大定’是无上 瑜伽‘意’的主要内容,‘乐空双运’是即生成佛的主要途径。……根据我的 体验,当明妃的根本不存在空观的可能性。明妃上了‘和合’之后,其任务 主要是产生‘大乐’。明妃都是未成年的小姑娘,数十分钟后,累得汗流浃背, 哪还有情绪去空观主尊大神的光辉形像?……开初是一种无私的奉献,后来 明白我在被虐待。我从孟买社会学系毕业回不丹后,正逢多尔吉国王的民主 改革,便向国王写了一个很长的‘终止密修和合大定’的奏章。……在 60 代 末,废除了农奴制之后,政教合一解体,国王宣布和合大定为非法。……金刚们不敢公开地四处寻找貌美的 12、14、16 岁的女孩,可‘大乐’的事儿据 我了解依然有,只不过搞得更加隐密罢了。
这就是藏传佛教笼络空行母的手段—提高其名衔与地位,普令藏区女性认为献 身与喇嘛双修而成为“佛母”是光荣的事—衣食无缺,且受人崇拜。而这些明妃的 来源,有一部分是密教弟子在外寻获的女孩(未成年的处女),带来献给上师;女孩 经过上师性交“加持”之后,赐以“明妃”之名,随即进行“和合大定”的实修;过 程中,上师(金刚)不动,集中意识于性高潮之持精不泄,以体验“大乐”之觉受; 明妃则须以数十种性交姿势及动作,长时刺激上师的乐受,而自己除了身体的忙累之 外,毫无观想“空”的余力;可以说,性交的双方是不平等的,上师好整以暇的接受 明妃之全套性服务,充分享乐,还装模作样的“观空”以抑止(高潮)泄精。
上师完成(开苞)加持仪式之后,为了感谢弟子的供养,就以一种亵渎佛名 的仪式,将此明妃赐给弟子,并教导两人重复前述“和合大定”的行为,成就一次师 徒的秘密传承。从正常的人性来看,这整个过程可谓是两个男人(师徒)共谋对女性 的诱拐与轮奸,女性毫无自决权与申诉权的被玩弄之后,接下去的人生,是“漫长的 乐空双运修持”,也就是不断地在宗教名义下被强暴或性服务。
另一个例子,则是欧美的出家尼僧 June Campbell:
事情发生经过如下,六十年间嬉皮年代,当 June Campbell 在苏格兰家乡成为 一名佛教徒72 后,她接著就旅行到印度并在那里出家成为比丘尼。随后她又 在一座西藏喇嘛寺庙里待了十年,远比任何一位西方人还深入接近这个信仰 中的神秘高层。最后她更成为藏密大师卡卢仁波切 70 年代讲游欧美时的随身 翻译。“就是在那之后,”Campbell 说,“卡卢仁波切要求我成为他的性伴侣,与他双身共修密法。”……“好几年过后,我才醒悟到就我当时所被侵犯与 利用到的程度来说,那早已构成一种性剥削与糟蹋了。”……如 Campbell 书 中所陈述的,那些号称“大师”的高阶喇嘛则自认已经达到能够进行真正的 男女合体双修而不被情欲污染的境界,在西藏所谓的密续中,详细地解说了 这些号称可以控制男性精液能量流动的瑜珈呼吸控制法与其它修行法。所有 这些方法的主要目的不外乎“将精液能量沿著脊柱往上引导到头部”。……在 保持自己精液不漏失的情况下,男性甚至还可以藉由吸取双修女伴的淫液而 获得额外的精气能量。这种“一般性行为的倒行逆施”, June Campbell 说:“正 足以说明双身仪轨中男女双方的相对关系地位,因为它清楚表明力量是从女 方身上流失到男方的。”这种双身修法中男女地位的失衡又因为喇嘛们必定 会坚持与他们进行双修的“空行母”严守秘密—─其目的不过在于让喇嘛们 可完全掌握这些双修的女伴—而更形恶化。June Campbell 说:“这本书出版 以来,我收到了不少从世界各地曾遭受相同甚至更恶劣待遇的女性所寄来的 信件。”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继续待在卡卢仁波切身旁将近三年之久呢?“个人 的威望与地位!”这些与喇嘛上师进行双修的女性们相信,如同那些上师一 般,她们自己也是既特别而又神圣的!她们相信自己正踏入一个神圣的领 域。这种神圣领域的踏入,将为自己的来世带来好运,而为了踏入这个神圣 领域,而与喇嘛上师们裸体进行双修,则是对自己信仰忠诚与否的一种考验! 这种宗教信仰、性、权力与秘密的混合,能够产生一种威力庞大的效应。…… 对于那些“空行母”来说,这种精神压力通常因为她们必须发下毒誓保证决 不泄漏与上师双修性交的秘密而更形加强!就 June Campbell 而言,她就曾被 告知如果她违背誓言泄漏的话,“疯狂,灾难甚至死亡”将可能随之降临于她 身上!……在西藏文化当中,权力都掌握在那些两岁时就被迫与自己母亲分 离而被送到全都是男性的喇嘛寺庙中,那群自小心灵便受到创伤的少数人手 中。“他们其中某些人虽然有时也被允许与自己的母亲或姊妹会面,不过却经 常都是在必须保持隐密的情况下进行—这自然而然会让他们把同女性会面 与必须保持秘密这两桩事情联结在一起。” “当我开始解开自己那些旧心结的 同时,我也开始对过去的一切产生了质疑。”这些话的意思是,她所质疑的 已经不仅仅是某位特定喇嘛上师的行为而已,而是进一步的,所谓“上师” 这个观念是否根本就已经有问题?她更开始怀疑起整个坦特罗密教的思想会 不会根本就只是个大妄想?而密教无上瑜珈中的男女双修其实根本也就与一般男女的裸体作爱毫无两样!她甚至还怀疑起所谓开悟本身与静坐冥想等等 修行是否有真实意义?
这个案例的当事人及其书本都是可随时复查的,在此节引以说明藏传佛教的双身 法从古传承至今,不曾废懈,不是喇嘛们说的现代已经废止了;任何女性若不警觉其 淫秽之真相,即可能如 June Campbell 那样,落入一个欺瞒而悲惨的命运。在西藏文 化中的女性,或许难逃其环境的控制;然而,当这黑暗的魔爪从封闭的藏地逐渐伸向 21 世纪人文的国际之时,其恶习非但不改,甚至变本加厉;而这种拙劣的骗术之得 逞,让科技发达、心智开明的现代人情何以堪?
空行母悲歌——女性在藏传佛教的角色与命运
蔡志成 正觉佛学研究院 助理研究员 张火庆 中兴大学中国文学系 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