舵爷儿子和媳妇间的重大问题 （9）
遍野
总算是完成了舵爷多年来的一桩心愿，舵爷非常高兴。舵爷不是那种会显山露水的人，加上年龄大了，虽然高兴，还是极力地掩饰着，装作和平常一样。但是村里人都能感觉到，舵爷那种满满的幸福感。一个明显的变化是在蛐蛐新婚后的一些日子里，舵爷喜欢和村里人聊天，虽然聊天不一定会和蛐蛐有关。过去，舵爷一直都很忙，一个年轻时受过贫穷的人都会经常找些活儿干，作农具，开荒坡，整果树，只要忙着，对将来的日子就增添了一点希望。给蛐蛐娶了媳妇，舵爷居然肯花大把的时间和村里的老头老太太聊天了。 聊天前，舵爷总是把自己的旱烟袋子装的满满的，供别人分享，那意思很明显。聊着聊着，有人自然会说起蛐蛐的新婚，舵爷常会一脸不在乎的样子，表现出干了一件大事后“应该”有的谦虚。
不过，很快，蛐蛐的婚姻出了大问题，而且是舵爷力所不及的事情。
蛐蛐的媳妇叫美琴，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美琴智力不高，很可能和蛐蛐不相上下。那年头农村的教育并不很普及，美琴可能没上过学，她接受的教育有限，但是懂规矩，知道和人相处的一些基本道道，知道生活中的界限。那都是她平时观察得来的。例如她嫂子和他哥结婚，过门后就要下厨做饭，而且吃饭时，应该先给公婆饭盛。所以美琴会按照自己观察到的，重复这些生活经验。美琴和舵爷舵婆相处还算融洽，知道该作什么，不该做什么。问题基本不大。
美琴知道女孩子长大了都要结婚，还要住在丈夫家。但是究竟为什么要结婚，美琴是观察不出来的。所以不了解。结婚后和蛐蛐睡在一个房子，据说是不脱衣服，因为房子里有个男人，她的丈夫，蛐蛐。蛐蛐当然知道结婚后要做什么，而且是迫不及待的想。然而美琴不想，而且极力抗阻。不但美琴没有这方面的思想准备，而且认为那是不应该的，是“坏女人”才干的，是最羞耻的事。这可能是那时候农村中乡土化教育的结果，例如，人们对“不正当关系”的口诛笔伐，对一些当事人指指点点的潜移默化。
蛐蛐还好，没有强迫美琴，只是说服，或者哀求，然而美琴不信，也不同意。这种状态持续了好长时间。从外人看来他们新婚夫妻还不错，蛐蛐白天干活，美琴干些家务。到了晚上两个人也住在一个屋子。
蛐蛐虽然智力不高，但是知道羞耻。这种欲求不得的事，不好意思向外人说。只能想法讨好美琴，或者哀求，或者说服。然而于事无补，因为美琴是个对生活原则很坚持的人，估计蛐蛐对美琴也说不出多少大道理。
其实很多村里的人都发现，蛐蛐结婚后反而脾气见长，常常会莫来由的发脾气，村里人开玩笑说，蛐蛐是受了媳妇的虐待，心里不痛快，只能在外面发脾气。蛐蛐只是摇头不语。蛐蛐是生产队的饲养员，喂牲口的，经常需要睡在饲养室里，大家发现蛐蛐经常很晚了还去饲养室，估计是被媳妇赶出来，不得不睡饲养室的。
这种状态的暴露，是在一次美琴和一些年龄大一些的嫂子们的聊天中。那次说着说着，美琴显得很委屈，嫂子们就问，是不是蛐蛐结婚后打过你？ 美琴说没有。是不是骂过你？ 也没有。老嫂子们就问，“那你怎么感到心里憋屈？”美琴说，“你们村里的男人很坏。”嫂子又问，没打没骂，咋个就坏了？” 美琴没有言语。因为美琴虽然智力不高，但有羞耻心，不好说。
老嫂子们感到，蛐蛐和美琴的婚姻肯定出了问题。出于关心，决心要搞清这对夫妻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因为大家都希望舵爷的家庭能和睦，想帮帮忙。但是谁也没有朝哪个方向想，只是想着二人之间有了什么大的矛盾。于是老嫂子们就商量，作了分工，有人去找于蛐蛐了解情况，有人去和美琴谈心。
去找蛐蛐了解情况的人说，蛐蛐只说过一句话,“枪子都打不进，枪子都打不进。”枪子就是子弹，枪子都打不进就是说“很难说服，非常难说服。”的意思。但是，众人还是不太理解。
倒是和美琴谈心的老嫂子谈出了结果，知道了真相。因为在很隐私的状况下，都是些老嫂子，美琴在大家反复启发劝导下，终于说出一句话，“你们村的男人真坏，一到晚上，脱光了，总是用尿尿在人家身上蹭来蹭去。”末了，还加上一句，“在我娘家，从来没见过这么坏的男人。”尿尿，在那地方就是男人那话儿的意思。是呀，结婚后，夫妻一定要住在一个屋子，这个美琴懂，也无条件照做。但是遇到个“坏男人”“坏丈夫”，能不让美琴伤心，感到憋屈吗？
美琴的这句话才令众人恍然大悟。原来他们夫妻之间有这么样个重大分歧。知道了他们之间的重大矛盾，解决的问题主要着重在美琴这边。对于蛐蛐，老嫂子们安慰说，“等着，让我们来做美琴的思想工作。”
老嫂子们以为只要给美琴解释清楚了，问题就会解决了。其实问题没有那么容易。因为人的观念一旦形成，再改变很难。虽然你的道理也许对，接受起来，实行起来还是会有很大的心理障碍。
开始时，无论老嫂子怎么说，美琴都不接受，“不，不作那种坏事。”“我不是坏女人。”大约有一个月的时间，美琴终于被说服了，答应可以试一下，那也是为了成全对她很好的老嫂子的面子，“当一回坏女人，只要老嫂子能高兴。”不是真的想通了。
不过，他们夫妻之间的矛盾，在美琴答应试试看后，算是终于解决了。
据说，一段时间后，美琴就离不开蛐蛐了。常常是美琴要求着哄着蛐蛐，晚上睡在家里，不要去饲养室。也许，美琴晚上还做了很多好吃的给蛐蛐。
哈，我们的蛐蛐开始扬眉吐气了。有一次，当他媳妇劝说他不要去饲养室，最好在家里睡觉的时候，蛐蛐终于对他媳妇，说出了一句被大家广为传颂的硬话，“你还想把我拴到你的脚后跟上？” 这句话是蛐蛐透露给大家的，真假不知，也许是蛐蛐想扳回他过去“丢过人”的面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