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火美丽园》第九章（55）

从Raleigh飞Detroit实际上比飞Boston更近一点。但是因为走得匆忙，没有合适的航班，Jonathan到达Detroit机场已经晚上8点了。他匆匆地走出机场大厅，四处张望。路旁的一个出租车司机摇下了车窗，问他要不要车，他礼貌地谢绝了。

“小子，看什么哪？”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Jonathan回头一看，一个穿着夹克，戴着破毡帽，微微有点驼背，满脸白胡子茬的小老头正看着他，眼睛里泪光闪烁，正是外祖父Tony。Jonathan紧走两步，和外祖父拥抱在一起。

“小子，还知道来看我们呀。”Tony拥抱着外孙子说，“已经长成彪形大汉啦。你看，这是谁来了？”

Jonathan转过身，刚从车里出来的外祖母Michele泪流满面，正张开双臂向他走来。身材高大的老太太把外孙子抱在怀里，早已泣不成声。一个十二三岁，瘦高的半大男孩，从车里走出来，默默地看着他们。

“Mark，还不过来。这是你大表哥Jon，不认识了？”

Tony年青的时候在美国海军核潜艇上服役了很多年，一年时间里有半年在船上，半年在家。他和Michele养育了两子一女，Jonathan的母亲Rebecca是他们的第二个孩子。老大Max，也就是Jonathan的大舅，现在是警长；老三Peter，也就是Jonathan的小舅，因为犯了事，正在监狱里服刑。Peter刚刚服刑的时候，女朋友跟他分了手，因为无力抚养他们5岁的儿子Mark，丢给了Tony和Michele老两口。几年过去，现在Mark已经是十二三的小伙子了。

Mark走过来和Jon握了手，对Jon的拥抱有些冷淡。一家人随后上了车出了机场，往家的方向开去。

“Grandpa，Grandma，我这次来，是想说服你们去参加我的毕业典礼。”

“你这不是来了么？我们看见你了就行了。我们年纪大了，很久没出远门儿，不方便。而且，Mark还小，需要人照顾。”Tony依旧婉言拒绝。

“我不需要你们照顾。Jon，你的毕业典礼我也想去，行么？”

“你闭嘴。”Tony制止了Mark。

Jonathan知道老两口怕花钱，他们抚养了Mark多年，没有多少积蓄。

“你们二老的行程我包了。你们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动身去就行了。我会安排的。”

“那不合规矩。我们怎么能让孩子出钱，去参加他的毕业典礼？你刚工作，还没成家，正需要用钱。这不行。”Michele坚决不同意。“Jon，Max和Debra是不是让你买机票了，而且还订了旅馆？”

“是我主动要求的。不关舅舅和舅妈的事。”

“那他们也不该接受。”Tony摇摇头，他对他的大儿子失望透顶。

“Gerson还好吧？”Michele慈爱地望着外孙子。

“爸爸挺好的。让我向你们问好呢。”

Michele暗自叹了一口气。

Gerson当年到美国留学时才满20岁，因为英式教育，他已经在香港大学毕业了。他同时拿到麻省理工和韦恩州大的录取通知书，但是种种原因使他没能按时去麻省，而是在韦恩州大入学了。Gerson在Detroit只呆了半年多，就转到了麻省理工，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他与Jonathan的母亲Rebecca有了一段情。

Rebecca比Gerson大了快两岁，正是盛开的年龄。倍感孤独，思乡情切的Gerson很快与美丽大方的当地姑娘Rebecca坠入爱河。但由于鲜为人知的原因，Rebecca并没有跟随Gerson去麻省，而是留了下来，俩人因此而分手。

Gerson走后两个月，Rebecca发现自己已经怀了身孕。她没有去寻找Gerson，而是独自把孩子生了下来，取名Jonathan，在圣经中的意思是：神给予的恩惠。在Jonathan两岁多的时候，Rebecca突然离世，留下了尚未成人，嗷嗷待哺的儿子。Tony和Michele悲痛之余，只好把孩子养在家里。

当时Tony仍然在海军服役。他深知他这样的工作并不适合养育孩子，他自己的两个儿子都不成器跟这个很有关系。所以他委托大儿子Max收养Jonathan。当时Max已经当上了警察，与Debra结婚两年，生下了大女儿Matilda。Max夫妇因此成了Jonathan的养父和养母。

Max酗酒，经常喝得人事不省。他一旦喝多了就殴打妻子和孩子。小Jonathan挨打是家常便饭，经常是旧伤未愈又添新伤。Tony和Michele发现了这个事实后悲愤交加，他们开始想尽一切办法寻找Gerson。一年以后，也就是在Jonathan四岁的时候，他们终于找到了在哥伦比亚大学做博士后的Gerson。

Gerson并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儿子。当时他和妻子Elizabeth刚结婚不久。年青的Elizabeth出生于名门世家，她父亲是美国著名的神经外科专家，当时的她正在康奈尔大学医学院念医科。Elizabeth起初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当Tony把瘦骨嶙峋的小Jonathan领到她面前时，她的心软了。孩子没有母亲就不能长大。她不愿意看到一个已经失去了母亲的可怜孩子，却因为自己的原因被迫再与父亲分离，而寄养在别人家里。她做不到。

从此Jonathan又有了父母亲。大约一年后，Elizabeth生下了女儿Amy。

因为这件事，Max几乎与父亲断绝了关系。Debra与公婆的关系一度非常紧张。因为老两口等于是把他们的儿子送了人：Jonathan的待遇再不好，那也是他们的儿子。但是后来小Jonathan的一系列成长经历让Max和Debra无话可说。Elizabeth和Gerson全力培养Jonathan，从6年级开始就送孩子去私立学校，那种昂贵的精英教育是Max和Debra根本无法想象的。经过Gerson夫妇多年的培养，Jonathan终于成才了。Max和Debra也觉得高兴，因为他们毕竟还当过一段时间孩子的父母，而且本来他们就是孩子的舅舅和舅妈。

“Jon，你的眼睛怎么了？跟人打架了？”Michele忽然问道。

Jonathan摇摇头，一阵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