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盒精美的LINDOR巧克力摆在面前,不同的颜色是不同的味道, 有椰子味, 橙子味, 芒果味,南瓜味……先挑哪颗呢?我一时手足无措。
这正是我迈入美国第四大博物馆—波士顿美术博物馆(MFA)大厅时的兴奋而复杂的心情。匆匆的波城逗留,使我只能在这艺术的海洋里捡拾几枚贝壳。我决定把我的时间献给MFA的瑰宝,那个法国之外最大的莫奈画厅。
在这个光与影交织的天地里, 我仿佛沐浴在璀璨的阳光之下,每个细胞都能感受到从内向外的暖意。能这样近地站在莫奈的画作前,凝视那在19世纪时留下的色彩斑驳的笔触,油然而生的奇妙之感足以让人震撼。一对面容姣好的姐妹在那经典的«睡莲»前,静静地伫立了许久,彼此并不交谈;一位坐轮椅的老人抬着头,眯着眼,吃力地盯着«杨树旁的草甸»……
MFA的莫奈收藏有这样三个主题。
莫奈的早期作品:
在MFA的藏画中,最打动我的是«花园中的卡米尔和孩子»(1975)。在和煦的日光下,在怒放的花丛旁,妈妈在做着针线活,小娃在翻着小人书。多么温暖的画面,多么甜蜜的时光。随着孩子们的远离家门,画面上的一切,便是我们以往的平凡瞬间和现时的珍贵回味。画中温婉美丽的卡米尔是画家的第一位妻子, 她以模特的身份走人莫奈的世界,从此和他艰难相守,风雨同舟, 成为莫奈一生中痴情画过的唯一女人。不幸的是,卡米尔盛年病逝,此后,莫奈就此搁笔人物像,转而沉醉于对大自然的描绘。
因为居住在“一年只下一场雪, 一下就是小半年”的明州,我对画家笔下的雪景也感到特别的亲切。即便是在茫茫的白色笼罩之下,画家也没有忘记去画那枚橘黄色的太阳。对于习惯于冰雪的我们,寒冷并不足以令人畏惧,只要太阳照常升起。
莫奈的系列绘画:
非常有意思的是,莫奈经常挑选一个固定的场景,以不同的角度和不同的季节来反复地绘画。有时他甚至在同一位置上,面对同一物象,在一天的不同时间、不同的光照下创作多幅画作。区分它们的,仅仅只是大师对光与色的瞬间捕捉。
从艺术上我明白,这是作为印象派的创始者与最高成就者莫奈一生对自然界的光与影的不懈追逐。但我依然有些困惑,画家也完全可以选择不一样的素材来展现光影之美妙吧?如果我去参加花的摄影展,是竭力展示同一种花的不同状态好呢?还是拍摄不同花卉的千姿百态?
我企图从洋洋洒洒的点评文章中找出答案,但都不尽满意。让我试着探索这些系列绘画的内在涵义吧。我们是否可以从那些同中有异, 异中有同的画面感受到生命的流动?一定范围内,人与自然的表象似乎是相对的静止;然而静止的下面是永恒的变化,哪怕只是温柔的变化。这样想来,我感到自己的脚步轻快了许多。
塞纳河之晨(1896/1897)
干草垛
峡谷(1889)
莫奈的东瀛情节:
在莫奈画厅,我学到了一个新词“Japonisme”。我也才知道,在1860s,特别是1867年在法国举办的国际博览会后,东瀛的和风在欧洲大陆上是何等的强劲,人们对来自日本的美术,纺织品和装饰物都趋之若鹜,喜爱倍加。莫奈及当时的印象派画家们也深深地受了日风的熏陶和影响,Japonisme这个词便应运而生。
1890s, 莫奈在巴黎郊外的一个宁静的村庄建起了画室和庄园,他用了231幅收藏的浮世绘装点每一个房间, 并在花园建了一座卧在莲花池上的日式拱桥。这一池如梦如幻的莲花,以不可思议的魔力,给老年的画家带来了无穷的灵感,《睡莲》和《日本桥》一系列的巅峰之作相继问世。
在巨大的《着日本和服的卡米尔·莫奈》画中,妻子卡米尔穿着一身红色和服,手持折扇,眉眼带笑,姿态妖娆。满墙的扇子装饰和满身的织锦图案,无不散发着浮世绘的影子。
离开MFA的时候,天色渐暗,还下起了绵绵细雨。刚刚品尝了一颗回味无穷的柠檬味巧克力,我又在猜想,下次再访,该挑选一颗什么样味道的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