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台底下。欣然觉得手一热。一紧。被抓住了。是金球牵住了她的手。难以置信。她不动，享受这一刻。再用余光看看。是抓稳了。她甚至无法相信自己的触觉，亲眼所见才能证明。
李雯的手随意地放在廖岩岩大腿上。
这丫头！欣然佩服李雯的主动出击。可她是已婚妇女啊！不行，她不能看着雯雯上当。她们过去可是住一个宿舍的好姐妹。
只是北京这么多年。她不联系李雯，李雯也不会主动联系她。东五环到东四环的距离，竟然可以走十年。她隐约知道李雯并不如意。投奔爱情来的，工作换了多少个。总也稳定不下来。现在作了编辑，工资如鸡肋。看她那么拼，老公想必不是能挣的。估计想换人了。她以为廖岩岩是条大鱼。可欣然知道，廖某人只是来找感觉的。补偿匆匆那年的被忽略。
她跟李雯对看一眼。
李雯眼里满是胜利者的优越感。她还是美女。老了也是美女。老美女。还能发挥余热。
又是一轮猛喝。张永久凑到孙伟跟前叫哥。两个人勾肩搭背，抽烟。说起孩子，张永久从手机拿出双胞胎儿子照片。孙伟觑了一眼，说他妈眼睛跟你一样小，篾片划的。
永久看着金玲笑，“还是嫂子生的优秀。”孙伟说：“我儿子什么都好，就是一点，怕不高，随他妈。”
金玲没喝酒，脸也涨红了。老孙全家都拿着这点说事。不高，不高，是，她只有一米五出头。拖累了老孙家后代的后腿。婆婆过去没说什么，可孙伟一路高升，话里话外对她和她的家不满，婆婆也跟着儿子倾轧起她来。儿子不高的话，也是孙伟跟着婆婆学的。
金玲深刻意识到，一个家，必须至少有一个人得撑起来。这叫顶门立户。金球是她的重点培养对象。现在金球也到北京了。金玲就想为他拉一门好婚姻。最好是领导家的女儿。一荣俱荣，将来对她和孙伟都好。弟弟的婚姻如果成功了，孙家也会高看她胡金玲一眼。
金球也不小了。金玲着急。可他好像不近女色。
一抬眼，看到金球跟欣然聊得开心。金玲有些不大乐意。这个闺蜜哪都好。可只限于作闺蜜。做弟媳妇。不现实。金玲往这边走，欣然也感受到了压迫的气场，桌子底下的手连忙撒开。
坐到身边了。金玲道：“你是姐姐，多教育着点。
教育什么？欣然莫名其妙，然而辈分抬起来了，她是姐姐，跟弟弟金球是不搭配的。金球有些尴尬。偏过头不看姐姐。跟另一侧的人小声聊天。
“真羡慕你。”欣然对金玲说的。拍马屁不是她的专长，可为了缓解金球的尴尬，欣然不惜夸赞老同学。金玲受用，但故意说羡慕我什么。龚欣然说：“你什么都有了，事业有成的老公，聪明听话的孩子，帅气有前途又十分支持你的弟弟。”金玲被迷魂汤灌得受用，说都是虚的，还是你好，女人就得靠自己。
“我们都老了。”欣然忽然感慨，“你应该庆幸，在彻底老了之前还抓住点东西，我，什么都没抓住。”
龚欣然像个哲学家。
抓住？抓住什么了？金玲的苦她说不出，盛世光景，全靠她一力维持。人生如网，她已经把自己捆得像个茧。然而绝不能放手。就算孙伟的手黏在别的女人乳房上，她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忍。忍出好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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