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那场storm中，淘气的两个发小正在DC见学，一公校一私校，都是学校组织的。感恩节聚会，妈妈们就说起孩子这第一次远程field trip。淘气同龄的几个，在不同的学区，今年都要去DC做个四天三晚的group trip，时间分别在三月四月五月，说是今年social study的一项重要内容。我当时就惊讶了，没听说啊！怎么大的事，淘气的学校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当时，几个朋友都说，既然是学科要求，肯定要去，是不是淘气忘了，或者通知还没下来？
回家问淘气，说他们学校没这回事，他从没听高年级的朋友说过，他们8年级的field trip是6月去不远的water park。那个water park我们做父母的没去过，淘气去过很多次。小学field trip就去过。初中每年6月，跟band参加地区的一个music festival，上午演出，下午就是去water park玩。回来问他好玩么？好玩！玩什么了？也没什么，just hanging around。有很多学校的人吧？认识新朋友了么？没！只跟认识的人说话。具体地说，每次都是他们同校同年级的几个男生一起hanging around。互相之间倒也很有些小男生的义气！6年级刚进这个乐队，没经验，带的钱不多，就有朋友帮他付账买了什么，还不让他们还钱，说：还钱就是不拿我当朋友。淘气还是拿了他私房钱去还，说：不收就是不拿我当朋友。7年级多揣了不少现金去，准备替别人付账，没怎么花出去，每个人都多带钱了。问他带music-stand-mate一起了没有，不是说6年级新进来的人不多？他沉默一阵说：他是6年级，按规矩，我不能带他一起，他应该是和其他6年级的member一起，6年级也还有别人的。好吧，讲义气就得讲规矩。
今年要去两次？不boring？淘气说，不boring，人不一样。他的朋友很多在band，但也有不在band，还有些不是一个小学，还没跟这些朋友一起去过water park呢。
上周，两个发小还在DC呢，淘气有天回家气坏了。因为8年级初中毕业的field trip要去water park，band和合唱团参加music festival也要去water park，按计划8年级band membe会要去两次water park，这对一些家庭造成了经济困难，结果，学校决定今年music festival后的出游取消。
我说没啥大不了，连着去两次water park也没意思，你要好的朋友本来就很多band朋友。 他说不是这样，他是有很多朋友在band，也有些不在band，全年级一起去，他肯定和这些朋友hanging around，他的band朋友同样也有不在band的朋友，那天会和那些朋友一起，所以，年级出游，他不会和band朋友一起，在band活动时，他们才会hanging around。结果，今年最重要的band活动被取消，他就没机会和band朋友一起hanging around了。
气急败坏地，淘气中英夹杂，带比划，绕口令似地，听得他爹都晕了。好在老妈没晕，给了条建议把他暂时安抚住了：要不，你们约个时间，等放假或者周末hang around，看个电影什么的？他叹气：好多人呢，校外要约到一起很难。
平静下来，淘气留意到爹妈在说他几个发小：他们今年都要去DC？为什么我们学校没有？
你们学校五六十美元去一次的water park都有人一年去不起两次，你发小去DC四天三晚，bus来回的七八百，包机双飞的一千六，你让你那些同学怎么去？
去DC这么贵？！真的有人家多五十几块都拿不出来吗？淘气震惊了。他私房钱大几百，觉得自己很有钱，现金比爹妈都多后，就不跟我们算计零花钱了。他走得近的同学都有私房钱，最多的好几千，可惜被他妈哄着都存了银行，平时没法动用。
我给他算，五十美元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不讲究的话够一家三四口一周吃饭。他爹说，有些人家没什么积蓄，确实是算计着过日子，计划里可能真没有让孩子多去一次water park的花销。
我们学区还是颇有一些领free lunch和reduced price lunch的孩子。小学field trip一次交十来美元就有人家说去不起，小学PTO对学校事物参与的比较多，都是有一笔专门的钱留出来帮这些家庭垫付这种额外开支的。初中的PTO很没存在感，好像也不办事。也许因为学生多了，管不过来。如果只有一两个两三个，象小学那样通过PTO捐款，估计也能cover。
说起来也奇怪，小学里，我固定义工一月一次的used bookstore和一年一次的teacher appreciation lunch，很是认得了一些积极分子的妈妈。她们很多人参加的项目比我多，互相大概都认识，有时什么活动缺人，招呼一声就会来。不说多出钱，少点什么东西，有时妈妈们也就垫上了。进了初中，这些妈妈突然都不玩PTO了，只能偶然在看演出的时候照个面。初中呢，也从来不让家长有参与的机会。7年级，我心血来潮想让淘气和同学组队参加数学竞赛，不能不通过学校，就发邮件提出愿意coaching，甚至负担报名费。居然被拒绝说数学竞赛不符合他们的教育宗旨。大吃一惊之余，俺也松了口气，本来邮件发出去第二天，在淘气爹的打击下，俺就后悔了——辅导得了淘气，未必教得了别家孩子，把淘气跟别的孩子混一起，弄不好都疯玩去了，俺自己在一边气个半死。幸好，没被赶鸭子上架！
我们跟淘气说为了不让他落下发小们，我们春假自己去DC，公寓订好了，开车来回，可能还会见一两个爸妈的朋友，在DC的计划由他来定。放心，自己去DC没那么贵！
不知淘气心里有什么想法，我们暗自感叹：小时候还能粉饰，到这个年级阶层就出现了，资源和机会不同，孩子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
后记：刚刚的对话
淘气刚又想起了今年band不去water park的事，还生气：有人不想去就不去呗，为什么闹得所有人都去不成？
有些家长没法让孩子去，又不愿意自己孩子被left out，去和学校和老师说，老师也觉得把他们left out不好，就做出这样的决定。
为什么多数人要照顾少数人？
有些孩子真的是born with disadvantage，是需要别人伸手帮一把的。有时候是需要照顾一下的，但总指望别人照顾，只会让自己更弱。
淘气就说因为取消了band的water park之行，有些学生已经quit了。是几个小印。
参加band就为了去一趟water park？不会吧？是不是因为学习紧张了，忙不过来？
淘气说不会，那几个成绩都不错，应该是发现不喜欢band了，就quit了。
老妈暗想：初中最后几个月，还有一次spring concert，这会儿quit，说不定还真有跟老师抗议的意思。话说，他们这个band老师很有点独断专行，我也不喜欢。
5，6年级时，在我和钢琴老师（也会管乐）的鼓励下，淘气有时还在家练习黑管，有7年级想要试试all state audition的意思。他跟band老师提起，直接被打了一大棒。她说这个audition很难的，她之前最好的一个黑管手去了，都啥也没捞到。那以后，淘气再没在家练习过。在乐队，倒是升到了两个first clarinet之一。
8年级开始，被几个朋友起哄着，在新member里给他拉票，淘气竞选了band president，落选。老师让他们投票了，但没唱票。就是老师把选票收上去，然后通知下来说谁谁当选。有淘气的朋友抱怨老师独裁。
选上那孩子我知道，和淘气一个小学，走的不近关系还可以，挺喜欢给大人帮忙，镇图书馆的馆员们见到他都是一个个亲热地打招呼，估计在学校也喜欢给老师帮忙。我当时安慰淘气，band president要帮这个老师的，老师选择自己喜欢的助手，无可厚非。他该想想老师为什么不选他，是不是因为不叫不伸手？他在家就是一副“你不说，我怎么直到你要我做什么？”真跟他说，有时得说好几次，帮忙帮的不情不愿的，看着都烦。
为了让他知道自己多幸运，当妈的顺便说：有的人家也未必就拿不出来五十几美元，也许只是不愿意为了孩子出去玩一次，选择牺牲自己的一些打算和消费。不过，华人父母疼孩子的多，自己节省也想让你们开开心心。
淘气就问：是不是也有父母因为私校学费贵，就不让孩子去上的？如果真出不起，可以申请资助的啊。
我们是知道有私高录取，嫌贵，不去上的。也许没到出不起的地步，可也真是很大一笔钱，其他的花销就要减，积蓄就要少很多。而且，有些学校，可能因为有些学生申请了资助，会选择不录取他们。
淘气若有所思：所以，都是看觉得值不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