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波逐流 - 活在美国的我们 第三十九章

三十九. 美女张紫蔷

张紫蔷告诉肖雨禾她为什么要选休斯敦:“亚非的一个表姐家在这里,好歹算个亲戚吧,所以亚非就把我们放在了休斯敦,说他表姐可以对我和儿子有点照应。来了才知道,人家也很忙,哪儿有时间搭理我们?我现在的邻居都是外国人,也不来往。”

肖雨禾静静地听着。

“在这里我没有朋友,更没有同事,老公在中国的时候多,很多时间都是我对着儿子一个人,连一个可以随便聊天,甚至打招呼的人都没有。那种孤独感能把人逼出神经病来。”

“我理解。”肖雨禾想起自己初来乍到的那段时间。

张紫蔷淡淡一笑,又说:“有时候我甚至都想去打点什么工,不是为了挣钱,就是想出去见见人。可是我老公坚决不同意。我说想学英语,他说可以给我雇家庭教师,斗争了好久,他才勉强同意我到社区大学来上课,这不,我赶紧报了名,到了学校,心情开朗了好多,学多少东西先不说,至少能接触一些人。”张紫蔷娓娓道来,声音很低,可是很好听。

“我懂你的感觉,我在家里尽量抓紧时间学英语,早晚还要开车接送女儿,虽然忙,心里还是觉得寂寞,看来我们都没有当主妇的命。不过,你比我强,大学里学的是英语。”肖雨禾笑着说。

 “我们音乐学院,英语课很稀松,工作这些年,从来没用过,早就忘光了。现在到了美国,残留在脑子里的那点英语,连基本生活都不能应付。”

肖雨禾深有感触,不自觉地点点头,

“有件事刺激了我,前些天,我去看医生,明明约定的时间是九点,我一直等到十二点才被叫进去。”

张紫蔷接着说:“那个医生说话又快,问了我一堆问题,医学名词我一点都不知道,完全不懂他在问什么。他竟然还冲我发火,说我不能回答他的问题,让他怎么看病。气死我了,我就是英语不行,要不然我一定要和他吵一架。所以我现在跑到这里来学英语,说什么也要把语言这一关过了,至少生活上方便一点。对了,你说我学的是英语,那你学的什么呀?怎么想起来到这里上课?”

肖雨禾嚼完嘴里的东西,才说:“我是学石油化工的,大学里学的外语是日语,英语也是来了美国才开始学。一年了,生活用语还勉强,专业的英语名词一个都不会,这个学校有我的专业课,我报了一门英语和一门专业课,熟悉了专业英语,想试试走个捷径,直接找工作。”

张紫蔷赞同地说:“我也想找点事做,就是不知道干什么,我也到处去打听过。休斯敦是有一些中国人组织的文艺活动,只是过年过节的时候,开个联欢会唱一唱,又不挣钱。我看见好些跑到这里来的名演员,他们还不是找不到工作。知道那个演员吗?名气可大了,在国内春晚跳独舞,跑到美国来,还不是在中国城和别人合伙开舞蹈学校。”

“我听一个朋友提起过,她儿子上的好像就是那所舞蹈学校。”肖雨禾想起赵跃进告诉她波儿的事。

“我去看了她的学校,”张紫蔷说:“只有一间屋子,教几个四五岁的孩子跳舞,基本上就是玩。连名人都混成这样,更不要说我这种人,本来就没上过台,我心里也就平衡了。”

“最近,”张紫蔷顿了顿,又说:“我看别人教孩子弹钢琴,一次收四十美元。我也想试试,老公不同意,他说用不着我挣钱,只要我照顾好儿子就行了。”

肖雨禾笑道:“你太漂亮了,你老公大概怕你飞了。”

张紫蔷脸上浮起娇羞的微笑,噘了一下嘴说:“他就是小肚鸡肠,把我管得紧紧的,可他自己倒是自由自在,想去那儿就去那儿。我现在绿卡也拿了,上学的费用便宜了很多,所以我想多上点课,不止是英语,下学期还想报点别的课,总比光在家里闷着强。”

肖雨禾叹息说:“我还没有绿卡,算国际学生,所以要交三倍的学费,幸好社区大学便宜。虽然远一点,也值。”肖雨禾一边把最后的一口饭塞到嘴里,一边又问:“你住哪里?孩子几岁了?”

“在弗兰兹伍德区(Friendswood),我的房子是我们在北京就挑好的。老公把那种卖房子的广告小册子带回北京,让我挑,我们也没有太多的钱,本来想住克里雷克区,可是那边房子贵些,亚非的表姐建议我们买新房子,说旧房子事情太多,常常需要修理,怕我应付不了。在我现在的区,九万美元就可以买新房子。我老公直接付清,没有贷款,我儿子十一岁。你呢?”

肖雨禾高兴地说:“我就住在克里雷克区,女儿也是十一岁。为了孩子上学,挑了这个学区。房子是旧了些,不过和我国内住的公寓相比,已经是天堂了,我这人很容易满足。弗兰兹伍德区离我家也就几英里,很近。你儿子和我女儿同岁,他们以后可以一起玩。”

她收拾好饭盒,又问:“那你刚来美国时,也没有住过公寓吗?”

 “住过,” 张紫蔷回答说:“就在卡米洛锐亚(EL Camino Real)路头上那家公寓。不过只住了两个月,办完买房手续就搬家了。你知道这里的公寓一签就是半年,因为我们要提前搬家,还和人家吵架,扣了我们一个月的押金。”

肖雨禾兴奋地说:“这么巧,我也在那家公寓住过。还在那里认识了一个朋友,叫赵跃进,也是从北京出国的。”

张紫蔷笑起来,说:“我认识她,他们两口子一来休斯敦,我们就认识了。在教堂碰见的。”

“教堂?”肖雨禾抬头看着张紫蔷的眼睛,审视了一会才问:“你常去教堂?你信基督教吗?”

 “刚来时,亚非的表姐带我去了几次教堂,也参加他们的活动。我真的是想信来着,最起码那里是中国人的圈子。可是后来,越听他们说那些话,我就越是信不进去。不过赵跃进好像是真信,她说她在北边读书的时候,牧师还到她家去传教,她就开始信了。”张紫蔷回答说,一边也开始收拾自己的饭盒。

 “有一次参加小组活动,一个叫萧珊的人分享,说她收拾东西,需要几个纸盒子,她就去Home Depot(家居用品商店),正好别人在上货,很多空纸盒堆在那里,她跟人要,别人就让她随便拿。于是她非常感恩,说是神在看顾她。我当时就觉得好可笑。” 张紫蔷说着,不由得咯咯笑起来,又说:“我也去商店要过纸盒,别人也给我了,多数店都会给的,这和神有什么关系?”

 “我也见过那个萧珊,”肖雨禾也笑起来:“我参加过一次他们的小组活动,感觉和你一样,很像国内的政治学习,让我不舒服。后来教堂的洪师母又打过几次电话邀请,我都推掉了。我这个人大概是没有那种灵气吧。”

说着,肖雨禾走到过道边上的自动咖啡机,买了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端过来,又说:“不过他们人都挺好,很愿意帮助别人。尤其是许薇,好像很虔诚。”

张紫蔷接过咖啡,喝了一口,说:“谢谢。我原来也是那样认为的,后来听说许薇和一个姓贾的人争夺教堂会计位置,互相掐得很厉害。我就觉得他们也是普通人,在利益面前就忘了上帝了。”

“什么利益?有工资吗?我还以为教堂里的人都是志愿者呢。”肖雨禾有些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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