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宗棠赐名马占鳌诛马化龙

问君何来独枝秀,一涧春水细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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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71年,左宗棠西北平乱,给这位回民赐名安良,希望他能除暴安

路生

提示:现在看来,马占鳌对河州回民军的各路首领所说的,不过是向“自己人”亮出了一些人并没有看清的“底牌”,无疑是识时务的“聪明”之举。而左宗棠作为清廷大员、西北平乱的主帅,能为一个参与动乱的回民赐名安良,透露出的当然是他心中的美好愿望。两者之间不但不矛盾,叠加在一起分明还有某种深奥微妙的义理。

1862年是同治元年,在陕西的回民趁太平天国和捻军进入陕西的机会发动叛乱,立足陕西中部。当时的清廷因为对付太平天国和捻军,腾不出手也没有能力平定这次动乱,直至太平天国被消灭后的1866年,才真正有机会陕西、山西一带用兵。主帅左宗棠采取的战略是,首先进攻捻军,待被捻军被击破后再平定回民的动乱。

陕西回民动乱初期的主要首领有赫明堂、马生彦、马振和、白彦虎等。紧随其后,宁夏也爆发了大面积的回民叛乱,其主要首领是马兆元和马化龙。1866年,参与动乱的陕西回民退守甘肃,宁夏的马化龙向清朝乞降,改名马朝清以示忠于清朝。但马化龙的投降名存实亡,他仍然保留武装,继续经营以金积堡为中心的地盘,并援助其他地区动乱的回民。

1867年,左宗棠以钦差大臣身份督统军队,屡次击败捻军,但因回民动乱的牵制、捻军机动灵活等因素而难以彻底取胜;延川、绥德还多次被回民军攻破,清军战果不是非常理想。

这年末,捻军由陕入晋,继而入河南、直隶,京师震动,左宗棠与李鸿章、李鹤年、官文皆受革职处分。但他们并没有因此而影响平乱,尤其是左宗棠率军追击,并且建言献策,最终于1868年协助李鸿章剿灭了西捻军。

随后,左宗棠在入京觐见,告诉清廷平定陕甘仍需5年时间。至1869年初,他先后逼降扈彰、董福祥等统领的汉族起义军。接着,进兵董志原,大败被驱逐于此的回民军。4月,清军攻占该地,肃清庆阳、泾州。在安抚当地民众、恢复当地生产之后,左宗棠开始将目光对准马化龙,他说,如果失去这次除灭马化龙的机会,恐怕日后马化龙会成为异日的李元昊。并派刘松山进攻宁夏的金积堡。

见到此种情形,马化龙重新反叛,并于当年9月在灵州屠杀汉民10余万人,掠夺汉民的财产及妇女据为己有。左宗棠十分震怒,由此,清军与马化龙回民军在宁夏大地展开生死搏斗。1870年正月,刘松山战死。左宗棠以刘松山之侄刘锦棠统刘松山部,继续猛攻金积堡,马化龙顽强抵抗,双方的战斗持续了近一年时间。到了冬天,马化龙力竭势穷、弹尽粮绝,自赴清军大营,向清军将领表态:“以我一人之死,赎万众无罪之生。”

这话很“气派”,但后世的史家们对此并不认可,何兆国编著《伊斯兰教哲合忍耶派概述》中说:“但是,马化龙作为甘陕回乱的始作俑者和幕后主使,导致甘陕两省逾二千万无辜百姓惨遭叛乱分子屠戮,其罪恶无可辩驳,可见其所谓‘以我一人之死,赎万众无罪之身’的言论之无耻荒谬,那些死于回乱的无辜百姓亦何罪之有?希望后人能知之鉴之,正视历史,吸取教训,爱惜民力,安居乐业,珍惜和平生活。”

马化龙投降后,于1871年正月十三日,被凌迟处死,金积堡的动乱就此平定。左宗棠提师南下,在安定(今定西)扎下大营,将攻击重点转移至河州。此时,左宗棠面对的是河州回民军的首领马占鳌。

河州在兰州西南,是一个多民族聚居的地区,除回族以外,还有撒拉、东乡等民族。1862年陕西回民叛乱爆发时,河州地区回民也起而响应,次年9月攻克狄道城(今临洮)。1864年,马占鳌领导当地回民军攻占了河州城(今临夏市区)。虽说,当时“州城失陷,凡公署皆毁”,但因地理位置重要一直被回民军占据,且成为甘肃回民军的四大基地之一。

马占鳌是临夏县漠泥沟何家村人。1862年腊月,他率众反清,因常能机智处理纠纷,表现出出众的才干,赢得了很高的威望。

左宗棠深知河州回民军的股力量不在马化龙之下,作了充分的战前准备,于1871年5月,命诸将分三路进击河州:遣傅先宗部由狄道进军,分驻洮河东西岸,为中路;杨世俊、张仲春及宗岳部由南关坪进峡城,为左路;徐文秀部由静宁州进会宁,为右路。三路清军约定在洮河东岸康家崖一带会师,然后渡河西进,攻占河州门户——太子寺(今广河县政府所在地)。是月中旬,清军拔营而进。这样,以攻守河州为中心的太子寺战役拉开了序幕。

然而,这一仗清军却损兵折将,全线溃退三十余里,而且粮运梗阻,几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其时,新疆告急,清廷命左宗棠快速提兵征服,使左宗棠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河州回民军面对这一辉煌胜利,多数人主张乘胜反攻,扩张战果,有的甚至还提出了进攻左宗棠安定大营的具体计划,唯独马占鳌亦是忧心焦虑、寝食不安。他认为,左宗棠必然会卷土重来,而以河州僻远蕞尔之地,加上数万装备落后的部众,与清军抗争,显然是敌强我弱。于是,他力排众议,毅然选择了胜利后乞降这一条道路。

当时,马占鳌对河州回民军的各路首领这样说,现在陕西的白彦虎败了,宁夏马化龙败了,只剩下了我们,河州与西宁两个地方,而这样两个小小的弹丸之地怎么可以与天下对抗(河州弹丸,何能与天下抗)?我们不能用一丸泥封住函谷关,就是我们杀了左宗棠朝廷还会派来无数个左宗棠,如果我们坚持对抗下去,马化龙的下场就是我们的下场。更何况,战争遍延各地,这样下去,我们会与汉人的仇怨日深,将来恐怕连个立足的地方也没有。天下人种地的还要种地、做买卖的还要做买卖,过去的事情由我一个来承担,如果等到失败了再去投降,事情当然会是另外一个样子了。依我们目前的处境,除了投降没有别的选择(今日之事,舍降别无生机)。

马占鳌的这番话让河州回民军的各路首领触动很深,他最终说服了他们。随后,他派自己的儿子马七五等十人,带着50匹军马来到定西左宗棠请降。据说,马七五当时来到戒备森严的清军大营,态度镇静,面不改色,对答如流,博得左宗棠常识,遂被赐名安良,希望他能够除暴安良、读书成才。

河州的事就这样被敲定了。马占鳌投降后任左宗棠马队三旗督带,调转矛头,随甘军提督董福祥转战剿灭各地回民军,因累建功勋,官至提督衔总兵,赐号“勒尔津巴图鲁”。1886年病故于河州家中。

马安良接替父职后,归属于董福祥所指挥的甘军部队(后改编为新军武后军),跟随董军在京师一带受到锻炼、发展。1900年八国联军进犯津、京,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逃离北京。马安良率众护驾,亲自掌舵,护驾过河,搏得了慈禧的赏识,从而跻身正规官军的行列,步步升迁,爬到了总兵和提督大员的高位。

然而,马安良并没有实现左宗棠当年为其取名的“除暴安良”的良好愿望,晚年拥兵自重,操纵甘肃省政,最终失势下台,病逝于河州。

现在看来,马占鳌对河州回民军的各路首领所说的,不过是向“自己人”亮出了一些人并没有看清的“底牌”,无疑是识时务的“聪明”之举。而左宗棠作为清廷大员、西北平乱的主帅,能为一个参与动乱的回民赐名安良,透露出的当然是他心中的美好愿望。两者之间不但不矛盾,叠加在一起分明还有某种深奥微妙的义理。

事实是,后来经历的改朝换代演变为马家军阀的那些人,显然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并因为忘记了“除暴安良”,最终经历了如马占鳌所说的“马化龙的下场”。而这也成了一段耐人寻味的历史——不管是谁,总要看清自己的底牌、总要有良好的愿望,并且有所作为,才算是入了正道。(文/路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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