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故国是一个遥远的东方大国。在那里,我出生长大,有过童年的生活。我磨爬滚打,有过成年的折磨。我生性恭俭,不惧辛勤劳作,可我又性格倔强,受不了头人的盘剥。我生性温良,不愿惹事招祸,可我又性格耿直,看不惯头人的挥霍。
我受过铁肩担道义的鼓惑,想做却不能做,我也受过辣手著文章的挑唆,想说而不能说。我向往美好的生活,却屡屡遭受先富的冷落,我崇尚民主自由,却不得不忍受官吏的压迫。
我曾梗过脖子,想跟他们据理一驳。无奈,头人有粗壮的大腿,我只有细小的胳膊。于是,我思考,然后,我明白了。其实,我并无担道义的铁肩,说有著文章的辣手,倒还勉强凑合。
那么,我该如何活着?
硬扛,被别断的只能是细小的胳膊,软磨,我去日不少,来日无多。有道是,民以食为天,劳以得为乐。半生碌碌,得不到相称的所获,头人却说,你应无私奉献,忘记小我。官员衮衮,多于北漠之畜群,人人趾高气扬,个个都能揑住我。穷我有生之年,我也别它不过。
人道是,将欲爱国,必先去国。于是,跺了跺脚,我离开了头人把持的故国。我要找一个不用跪着,就能把钱挣了的去处,哪怕它只是一个草窝。左冲右突,上下求索,最后,落脚于一个寡民的小国。
小国寡民,居苦寒之地,北方之野,过得却是不错的小康生活。盛产铀矿,不缺技术,却没有核武。两面临海,不缺银两,却没有航母。我曾问,咱们小国要不要崛起,回曰,for what?我说,东方有个大国在崛起,回曰,so what!我还问,咱们会不会灭种亡国?回曰,why?我说,华榻之侧,美帝在卧,回曰,so what!我无话可说。
安居寡民小国,遥望东方大国,那是我的故国,可它容不下我。以民为本,他们说过,可曾做过?以国为本,他们不说,却一直在做。大国重器,耗费的已是孙辈的份额,强兵壮马,首先对付的可能是纳税的普罗。导弹核武,卫星航母,成就了争霸的大国,环境食品,医疗教育,可曾好过寡民的小国?
唉,那个东方大国! 让我欲说还休,休完还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