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 雨湿纱窗,忆对中秋丹桂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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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和张王二丞相商议好宁田事宜,第二天上朝便宣布要和宁田开战,彻底一统大成东部疆土。

大司马张佑听了很不舒服,“陛下和丞相商议军事?此乃司马司所属职责。”

张蒙低声提醒父亲,“陛下乃军武出身,而且当年统兵东征,对宁田了如指掌。”

张佑不以为然,“宁田非比往日,幽王现在有八万兵马,几乎全民皆兵,不可小觑。”

成功嗤笑道,“就算是二十万,都像荀溪的样子,嗯,”成功眯起眼睛,开始想象那会是个什么情形。

朝堂里响起哄笑声。

王璨笑道,“怕也都是臃肿不堪的草包。”

张佑沉了脸,哼了一声,四下慢慢静了下来,张佑朝成功躬身施礼,“陛下,臣知道陛下对宁田了如指掌,大战之际,万不可轻敌,骄兵必败啊。”

成功收起笑容,“大司马所言极是。我正有一事要同你商量呢。”

众臣散去,正阳殿上只留下张佑张蒙和王璨。

成功转向张佑,“大成国疆界历来由九郡节度使统军守卫,平西公在濮州多年,抵御西狄匈奴的进犯。而南方自宋,卫,萧等国归顺大成之后,那边没有了威胁,我要将卫州划归桑郡,安边坐拥十五万兵马,每年耗费巨大,如今和宁田开战之际,正需要军资,不如调两万安家军到扬州和涿州前线,战后划归司马司管辖。平西公以为如何?”

张佑边听边点头,原来消弱安家是大家共同的目标,年初将安境贬回原籍,张佑就担心安边在常州的十几万兵力,担心他会造反,平定起来难免棘手,现在皇帝终于要先下手为强了,“陛下英明。只是这两万对安边来讲,并没有减少太多。”

成功看了一眼张蒙,“张丞相已经草拟了削藩书,一旦这两万兵马以及粮草到达扬州,便可以传旨下去。”

“削藩?”张佑沉吟着,“削减多少?”

张蒙回答,“六万。”

张佑点点头,“既然粮草都是从桑郡过来,安家军押送,你不怕他起疑?”

王璨插嘴道,“我倒是以为安边为避嫌疑,会尽快奉旨执行。”

张佑见三人早已商量好了,便不再说什么了。

君臣四人这点上达成一致,只等圣旨传送常州。


 

从黄山回来的一路上,成铿来着彭定康问东问西,特别是母亲安仪,从彭定康这里成铿知道母亲生的第一个儿子没活过三个月,第二个是女儿,就是广陵公主,第三个孩子才是成功。

彭定康遮遮掩掩的说到有了成功后,安皇后便一门心思教子,这才允许成瑞纳妃。惠妃一连生了两个女儿后,安皇后把妹妹淑妃纳进宫来。淑妃多子,二皇子,十来岁被送去黔国做了质子,黔国君甚是喜欢,招为驸马,后来黔国宫廷政变,国君被刺,二皇子渐无音信。六皇子,送去宋国做质子的路上被杀。成铿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成就一直念叨着他是幸运的,原来二哥哥六哥哥是这样的结果,成铿暗叹自己或许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吧。

听彭定康讲着十几年前的桩桩件件,成铿遥想母亲当年是多么的斩断绝伐,还真不完全像安边所言的有安家才有安后。如果没有母亲用心培养成功,获得皇祖父宠爱,父亲也就不会成为太子,后而即位,也就没有安家的今天,否则安境当年也就是个闲散世袭侯爷,安边也不会成为镇据一方的节度使。也明白母亲对父亲的失望,如果不是母亲的争取,父亲是登不上这个皇位,父亲生性温和,有些懒惰,当然也不是傻子。这么多年,不仅在这血雨腥风里生存,还扩大了疆土。皇祖文德帝是铁腕统治,强悍的成功颇像祖父,成瑞夹在两人中间,特别是成功监国时期能坚持无为而治的国策,富国强兵,使大成国有了今天的局面。

成铿更坚信成瑞确是自己的生父,温和怜下,生存为上,甚至自己有些懒惰的性子还不都是从成瑞那里继承下来的?

而彭定康一生敬仰安皇后,那份忠心现在又完全投在了安仪心爱的幼子成铿身上,见他伤后体弱,一路呵护,无微不至。为了成铿的安全,众人不敢在路上耽搁,天一亮就赶路,其他人还好,成铿一停下来双腿就抽搐,有时抽痛到肩背,甚至五脏内腹,彭定康顾不上避讳,时不常用解明的老酒搓热了给成铿按摩,见成铿双腿要转筋,彭虎士让他躺倒,放松,双手为他按摩,“殿下如今正在养伤复原,有些筋脉不能放任,需要捋顺,象我这样捋,有些需要休息,有些则要多练。”

看成铿疼得皱眉,扳住他双腿反压,“此时更要放松,抵抗反会加重加长抽搐,殿下试试看。”成铿试着不去想抽痛,尽量哪儿也不使劲,果然,一会儿就过去了。

彭定康扶他起来,把食案搬来,让成铿坐在上面,“还有,正坐和胡坐时辰久了也会加重抽搐,以后殿下这样悬坐吧。”

成铿谢了他,“彭将军,愿不愿意常来退思坞?象今天这样聊聊天,告诉我什么筋脉需要练,怎么练。”

彭定康一口答应,“当然愿意。殿下完全恢复之前,我每天值完班就过来。”

成铿道,“彭将军可知道路仲煜?”

彭定康道,“知道啊。他是路家第三代御医,年轻时做过几年行脚郎中,每逢灾年战乱,身入险境,治病救人,不但口碑好,而且经验老道。太上皇帝非常信任他,一直带在身边。”

成铿笑道,“彭将军信任就好。”

彭定康双手一拍,“殿下要是能得路御医施手疗伤,就能恢复八九不离十了。”

成铿一听,来了精神,“真的?难怪父皇催我去见他。”

彭定康微笑道,“那殿下就别再耽搁。回去我就传话。”

 

路医原来是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成铿顿时肃然起敬,互行了礼,说明请先生到府的原意。

路御医上下打量他一番,唠唠叨叨的说,“年轻人,纵欲不可过度。年轻时不知深浅,淘虚了身子,一辈子的大事。”放了医枕,示意成铿把手放上。

成铿有些发窘的看了他一眼,奇怪为什么御医们都想当然认为他会纵欲,想起邘都的那个裘荣御医,难道自己脸上写着淫字不成。正要开口为自己开脱辩护,路医倒住了口,闭上眼睛,专心号脉,呃,哈,咦,唉的,不时发出声音来。成铿看着他雪白的头发胡子,不敢笑他。

半晌号完,路仲煜捋着胡子说,“看来你这孱弱身子倒不是因为纵欲哦。”

成铿马上摇头。

路医转到成铿身后,耳朵贴在背上,听了一会儿,“百病生于气也。怒则气上,喜则气缓,悲则气结,惊则气乱,劳则气耗,”边说双手边将成铿脊椎四肢摸遍。“久视伤血,久卧伤气,久坐伤肉,久立伤骨,久行伤筋,是谓五劳所伤。案病虽千种,大略只有三类而已,一则腑脏经络因邪生疾,二则四肢九窍内外交媾,三则假为他物横来伤害。”

“殿下这里一定受过伤,这肩,这边肋骨,所以这样歪着可能会舒服,可你看,不是让这脊梁和这里的筋脉很吃劲嘛,这里,这里,好些地方打着结,就是长期吃力的结果,所以你才会疼痛抽搐,如果不纠正,会越来越坏。你这样挺起来。”路医双手托住成铿前胸后背,用力将他撑起。

“疼疼疼。”成铿一下不防备,叫了起来。

“疼就对了,记住要刻意扳过来。我自会有一套针灸相辅治疗。”

“好好好,路先生,请放手,我自己来。”成铿按照路医的指点,将身子站直,马上疼得弯下腰去。

他看路医开始瞪眼睛,没等他开口唠叨,自己咬牙坚持挺起胸来。“知道知道知道,容我慢慢来。”

“好,”路医鼓励着,“每天这样做,坚持下去就能恢复。殿下可否掀起衣襟让老夫看看?”

成铿犹豫了一下,大大方方干脆褪了上衣,路医前后仔细看了,没再说话,帮成铿穿了衣服。

沉吟了片刻,路医说,“殿下伤得不轻,不知是哪个庸医,耽误了最佳治疗时机。”

成铿见他直言不讳,点点头,直接问,“我还能活多久?”

路医瞥了他一眼,不与回答,“从今以后每日我们要有单独的一段时间,先定在午间一个时辰,你严格按照我的食谱配饭进食,然后我给殿下针疗。有个一年半载,我可以保你康复八九成。”成铿听路仲煜亲口答应能治好,欣喜万分,微笑点头。

路医追着问,“午间一个时辰,雷打不动,殿下可能遵守?”成铿这次很坚定的点点头,“可以。”

第二天午时初刻,成铿准时到达,路医指着桌上的一碗黑黑的东西说,“先吃午饭。”

成铿看了一眼,皱着眉,“这是什么?”

“仲煜汤。”

成铿历来喜欢吃颜色鲜艳的东西,对这种黑乎乎酱糊糊的实在没有食欲。但也不敢再皱眉,“里面有什么?”

“这是药膳,老臣今晨开始做起,三个时辰才熬好。快吃吧。”

成铿端起碗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吃饱了,味道还不错。”

路医沉着脸命令,“吃完。”

“吃完?这么多!?”成铿自小到大吃饭的习惯从来都是两三口就饱了。过后如果饿了,有就补一口,没有就等下一顿。这样一下子一顿吃一大满碗还没有过。

路医不再搭理他,只沉着脸。成铿只好一口一口硬塞,吃到最后几乎要漾出来,捂着嘴,一口咽半天,吃了小半个时辰,总算吃完了。路医这才露个笑脸。

江海之所以能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

道德經六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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