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爷年轻时候只知道晚清革命党闹的厉害,后来的什么什么党一概不知,今儿范有澔说自己是共产党让六爷觉得有些不解,不管什么党吧,跟日本人对抗就是好党.六爷只想知道赵安联络的那些人何时动手,放出那信鸽有没有准头,别飞错地方误了大事。
范有澔笑道:“兄长放心,当年你当亲善会会长那时候,不也是常看见有鸽子飞过,都是兄弟放的。”对对对,有这么档子事,那些日子隔三岔五的飞鸽子,想必传了不少的信儿。聊至夜深也都累了,两人合衣而卧休息,只等鸽子带消息回来。傍天亮的时候,窗台外有鸽子咕咕咕的叫声,范有澔猛起身跑出门去,等六爷坐起来也想出去瞧瞧,范有澔已经手拿纸条边看边走进得门来。六爷紧盯着有澔看他脸色变化,范有澔看罢纸条眉头紧锁,定是那边有了危难。
六爷从范有澔手里拿过字条,上面写道:“已入战斗区域傍晚总攻无退路。”六爷对打仗的事一窍不知,看字条的意思不打都不行了,于是问道:“箭在铉不得不发,咱们还是想些挽救之法吧。”范有澔慢慢坐到椅子上一筹莫展,说是可能联军包围了731部队,可自己也被敌军包围,这一仗打的就是鱼死网破,即使灭了731魔窟自己也会全军覆没,这亏可就吃大了。六爷惦记赵安,假若全军覆没这孩子也得没命,不搭救出来对不起柳绵,可怎么搭救也是没有主意。
两人在这愁眉苦脸,六爷知道阿文在纠集人马奔往哈尔滨,从奉天到哈尔滨不是近道,汽车又被自己占用,她就算插翅也无法赶在今天傍晚出现在哈尔滨,看样是借不上劲,这可如何是好。天已大亮,老疙瘩过来喊二人吃早饭,二人哪有心思吃饭,出卧房来在前厅,范有澔道:“兄长,我想借用你的汽车,还有几路抗联离那不远,咱们要是抓紧时间没准能接应一下。”六爷没有主意,全得听范有澔的,范有澔吩咐好伙计看店,又拿了一笼鸽子放到汽车后备箱内,六爷驾车三人向哈尔滨方向驶去。
长春离哈尔滨小六百里地,汽车虽快跑到傍晚才到哈尔滨附近,范有澔说道:“再往前走就是平房镇,731总部就在那里,杨司令和赵团长应该在那附近埋伏。”六爷暗笑,还杨司令赵团长,就那么俩半人官称倒还不小,看平房镇方向没有什么动静,六爷庆幸还没打起来,要是能劝劝他们想法撤出战场就能少些损失,想全身而退也不是不可能。六爷的车行的很慢,边开边东张西望,想发现包围赵安的日军,要是没有敌军包围,这帮小子不听劝说就是找死,还什么无有退路,这宽宽敞敞的大道不是路吗?范有澔也发现一路上静的出奇不太正常,联军接到自己的警告不该蛮干强攻,日军战斗力极强,能不正面对抗联军决不冒这样的风险,可眼下没有日军他们怕的是什么呢?
范有澔让六爷把车停在道边,想徒步去前面探查一番,真有日军伏兵六爷可以开车逃跑,六爷一听哈哈大笑,说还是自己去吧,自己是满洲国官员任凭日军满洲军都不敢怎么样自己。范有澔点头同意,六爷把车停靠路边,带上老疙瘩向前走去。天越来越黑,借着月光只能隐约看到远处,731部队的具体位置在哪还不知道,这样盲目的走很可能走错了路,那可就耽误事了。大约走出了一里多地还是什么都没有,六爷琢磨可能离战场还远,就想回去开车继续前进,停下脚步刚要转身喊老疙瘩回去,老疙瘩年轻眼尖,拉了下六爷衣角小声道:“爷,你看前面,好像是鬼火。”六爷眼神到了晚上不济,鬼火如萤哪瞧得见,顺着老疙瘩手指方向望去还真有个亮点在空中飞舞,六爷不以为然,荒郊野外的坟冢众多,出现个把鬼火并不稀奇:“没见过?大惊小怪的。”六爷还是想要回走,老疙瘩又拉了他衣角一下:“爷,一堆鬼火。”六爷扭头去看,我的天,十几点鬼火上下跳跃正向这边涌动,要真是闹鬼六爷并不害怕,自己是管鬼的冥吏,可这堆鬼火越来越大六爷料定那是一堆手电筒的灯光。
满洲国能用得起手电筒的只有富人,富人当中舍得用的也没几个,眼下十几只手电筒肯定不是富人聚会,没别的,不是鬼子就是满洲军,还真让范有澔说着了,真有伏兵。六爷看情形不对,拉起老疙瘩就走,一溜小跑到在汽车跟前,让范有澔和老疙瘩坐好,自己坐在方向盘前发动汽车,扭亮车灯,前面的大路照的明如白昼。老疙瘩看六爷这套举动探身道:“爷,疯了是不是,不赶紧跑还开车灯。”范有澔拉了下老疙瘩坐好,六爷开门下车,支起发动机盖子,修起车来。
十几只手电筒顷刻来到车前,汽车大灯明亮,照出这伙人穿着满洲军的军服,领头的一个看样是个头目,一只手挡在眼前遮住灯光,另一只手拿着手电筒晃在六爷脸上,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
“你他妈开着大灯也是这么瞎,没看着老子往这边走呢吗,把灯关咯,比我这个亮那么多。”六爷转身面向那头目,狠狠的啐了一口:“哪个部队的,跟谁说话呢没大没小的。”那头目看六爷商人打扮,说话口气还挺大,一个倒腾买卖的趁辆汽车就这么嚣张,这毛病可不能惯着:“你是满洲国皇上啊,打听的事还不少,有俩糟钱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靠边站好,搜身。”搜身是最来钱儿的道儿,不管遇上谁都得搜上一搜,话音未落又上来两个满洲士兵,一个用枪逼住六爷,一个开始从上到下搜查六爷。
六爷穿的是棉袍和马褂,只在棉袍里衬有个口袋,满洲兵轻车熟路,从里面把所有东西都掏了出来,除了几块大洋还有个小本和一张银票,还有张对折的纸张,头目认得大洋和银票,拿过来揣在自己兜里,其余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翻看了两下就想扔在道旁的排水沟里,六爷一瞧有点急了:“你他妈敢?!”头目愣了一下,低头又看了眼,想了想回头喊了声:“四眼,来看看是什么东西。”被叫四眼的是个戴眼镜的满洲兵,听头目叫他跑了过来,接过那两样东西借着灯光看了一遍,伏在头目耳边说了几句,头目听罢两眼发直,盯着六爷半天不知所措,六爷伸手一把将物品拽到自己手里,看看没什么破损就揣进里怀,那头目如梦初醒,从自己兜里掏出大洋和银票交还六爷,并陪笑道:“哎呀,范大人,您也不告诉小的身份,让我丢这么大人,小的狗眼看人低,您可千万别跟我一般见识。”六爷接过大洋和银票,怒骂道:“你们这帮孙子,满洲国钦差御史都敢抢劫,真是没有王法了。”头目低头不语,那堆手电筒也纷纷灭掉了几只。
没时间跟这么小子耽误工夫,正好借机会问问前面的状况,六爷道:“今天我皇命在身,不跟你们纠缠,要不是汽车坏了敢要拦我就撞死你们,圣旨上写着先斩后奏看到了吗?”密诏上本没有这句,估摸他们也不会记清,头目点头哈腰赔着不是,生怕六爷没完没了不肯罢休。六爷道:“这荒郊野外的你们跑这干吗,打家劫舍?”头目一听六爷要冤枉自己,赶紧辩解道:“范大人,可别冤枉小的,今晚有抗联要攻打皇军大营,皇军已经设伏,我们是在外围巡逻怕有其他援军突袭,不巧碰上您老,咱们哪能干土匪胡子的勾当,您老是多心了。”头目的话说完,六爷心凉了一半,果有伏兵,今儿算是完了。一众满洲兵见六爷不语,就想赶紧离开,六爷喊住那头目问道:“我要进城过得去吗?”头目道:“这条路都是伏兵,您有密诏还是日本市民应该能过得去,可没准一会就打起来,这条路险着呢。”
自己进去也解救不了赵安,鬼子已然设伏这事就难了,战斗随时开始,就算调天兵天将也来不及搭救。六爷进到车内把刚才打听到的讲给范有澔,范有澔大叫不好,立刻写了三张纸条,分别绑在后备箱里的鸽子腿上,放手任鸽子飞走。六爷说您现在才放恐怕为时已晚,前面随时开战,鬼子打仗可不是闹着玩,抗联那一千来人根本扛不住一打,等你救兵到了连骨头渣都抢不回去。范有澔说有一丝希望就得试上一试,杨司令身经百战应该早有谋算,虽然鬼子包围也不至于全军覆没,咱们就等援军到了一并杀将进去,跑出来几个算几个吧。
六爷觉得赵安愣头青,那杨司令怎么能上赵安的当作这么莽撞的傻事,范有澔的援军啥时候能到那都是没准的事,要是阿文能带点人马过来或许还有些回旋余地。想着盼着只感觉时间凝固,想过的快点是盼救兵快到,想过的慢点是怕前面动手,正在这难熬之际却听见马蹄声响,长春方向跑过来战马一匹,到了跟前六爷乐了,此人来的 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