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四十年前上中学时，期中考试的一篇作文题是《晨曲》，但记不清楚到底写的啥了。我想凭那时的阅和历，不外乎晨曦、晨练、晨读和一日之计在于晨之类的东西。那时真有年少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味道，所以写出来的东西肯定是学生腔十足。今天识尽人生愁滋味的我，再来写写我的晨曲。
早晨六点半，闹钟打断了我的美梦或者恶梦，及时把我叫醒。不能有丝毫的放松和延宕，我得赶紧起床、穿衣，去给两个小仇家做早餐和中餐。因为他们学习压力大，早餐不吃好，是很难应付一天的紧张学习的。于是我的晨曲就是变成了锅碗勺瓢的交响曲。一阵紧张的忙碌后，热喷喷的早餐准备好了，赶忙去叫他们起床吃早餐。我则利用他们吃早餐得时机，再给他们准备带到学校吃的中餐。谁叫我生了两个中国胃的孩子，尽管学校的咖啡厅有中餐买，可他们就是不喜欢，美其名曰是喜欢爸爸做的中餐。听了这样的赞誉，我这活也就干得乐颠颠了。只是这两冤家的口味还不一样。大的生在中国，却喜欢吃面食；小的生在加国，反而喜欢吃米饭。为了折中，中午带米饭，他们都能接受。虽然都是米饭，我们喜欢吃泰国香米，他们就喜欢吃美国那一颗颗毫无粘性的米。于是锅碗勺瓢交响曲再次奏起，只能有十分钟时间，否则会迟到，迟到的后果就是罚你留校。这种留校不是放学后的留校，而是第二天早半个小时到校。
吃完早餐，带上午餐便当盒，赶紧开车上路。一打火，啊，发现比平常晚了6分钟，一路上得把这6分钟抢回来才是。没想到，你逾晚路上的交通逾拥挤，真可谓欲速则不达。这时儿子说，他今天有一个法语的教育部的统考。后又安慰我说，好在不是第一堂课，是下午。于是又开启了父子的聊天。我问他：“有数学的统考吗？”，他说，老师没说，还不知道。反正法语的统考有两次，一次是二年级，由学校老师改卷；另一次是五年级，是教育部改卷。我接着说，你们这全省排名第一的学校还用担心这样小小的统考。儿子说主要是作文，鉴于法语的严谨和复杂性，总会出现或多或少的主谓不一致的地方。这点，我完全理解。被标榜为最美丽的法语，在学习它时就是有这么多令人讨厌的地方。
往常我都是把他送到地铁站，然后让他自己坐地铁到学校，这样不会塞车，能把握好时间。今天由于晚的6分钟没有抢回来，再加上一路交通堵塞，只好把他直接送到学校了。所以，在与儿子聊天的同时，我也不忘一路上狂奔，只要没有警察，就拼命超车、抄近路。谢天谢地，总算在八点以前感到了学校，没有迟到。
在上班的路不用这么拼命赶，终于可以上缓一口气了。没想到，你越晚，这交通就越拥挤。一路上只好随着这慢慢的车流缓缓而行。到达上班地点时比平常晚了二十分钟，这是因为平时四十分钟的距离，今天足足花了我一个小时。一天的工作就从这迟到中开始了。
四十年前写晨曲时，我肯定还憧憬着怎样为祖国的四个现代化建设做贡献。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很骨感。四十年后，祖国已开始变得富强了，我则在这异国他乡，只能写出锅碗勺瓢的晨曲来。人生如梦，梦真如人生。那么，四十年之后？四十年后我又在哪呢？我真希望能舒适地坐在躺椅上，牵着老伴的手，看窗外的花开花落、云卷云舒，但限于家族缺少长寿基因，我想这只是奢望而已，恐怕只能在天国听神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