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导师是凤凰男

Tet是我没念完的博士导师,Sheila是他的妻子。

二十几年前Sheila 是以普及圣经和帮助国际学生为目的InterVarsity组织在本市的负责人,和她做教授的丈夫 Tet每个星期四在Tet的教学楼主持圣经学习,风雨无阻;他们和很多义工一起每年为学生举办几次各种不同形式的活动,每个月都在Sheila 和 Tet家召开一次义工祷告会,计划下一次活动;其他志愿者也和学生安排一些另外的学英语的活动。这些活动直到今天还在继续。

Sheila的祖辈属于从英国移民来本地的先驱。有一次她指着国会山旁边竖起的一个雕像说,她的祖辈是和这个人同一个时间段到来的,有一个矿业小镇就是以Sheila的祖辈命名的。Sheila的妈妈姨妈和舅舅们一辈子都不用上班,祖上有很多投资。由于各种各样原因,其中财富可能是一个,Sheila的姨妈一辈子没结婚,跟着姐姐住,Sheila的父母也已离婚收场。Sheila的妈妈是英国著名大学MBA,也是本国第一个女MBA,非常非常有品位有气质的一个人。她看到孩子有钱不工作没什么好处, 活着时并没给孩子很多钱,但给跟着自己一辈子的修女在自己的豪宅区建了一个小房子,到处捐款无数。Sheila 说小时候他们孩子出去学钢琴,家里要用长的卡迪拉克接送,但上大学时的生活费全得自己挣得,最穷时口袋里只有16块钱。 这么多年我觉得Sheila骨子里贵气还在,有些事情也特讲究,也有一些优越感,可外人看来也就是一个节俭的普通人。

我认识Sheila时,她将近四十岁,正在师范学院学习。她本科拿了摄影,哲学,神学和心理学的学位,可能念书对她来说不是难事;Tet 是大学教授,Sheila上学不用交学费;她结婚搬回本地也没专业工作,这些都是她重回师范学院的最好理由。她在学业结束时,就在自己实习的专为残疾人开的技校当上了老师,她可真是百分之百地投入。她自己没有孩子,她的学生都是她的孩子,经常是“My Kids,My Kids”。这些学生都是深度残疾,自己不能照顾自己的一群高中年龄的孩子,当他们的老师很有挑战。开始是作为一个艺术项目,她教会孩子们咋样做玻璃制品, 像吊坠,花瓶等之类的,几年下来做得有模有样。有时她带他们到一些社区和集市上卖他们的作品,我去帮忙过,看到作品很受欢迎,看着她给学生推着轮椅去廁所,或很自然地给他们擦口水,觉得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工作,要有一颗特殊的爱心和耐心。Tet给这个残疾学生的玻璃项目很多经济上的支持。

Tet 来自马来西亚的一个贫穷有爱的华人家庭,非常聪明。高中时自己发明了一个产品,挣了一笔小钱,他就用这笔钱过来留学。Tet博士毕业还没有拿到身分,就被本地这所大学录取来当了年轻教授。Tet一辈子以教书为副业,以开发产品为主业,天天想挣钱,到现在也没挣着大钱,乐此不疲:他很是享受这种比较自由的可以天天和年轻人打交道的工作。

 Tet和Sheila 没认识之前住在不同城市,他们三十多岁时在教会组织的野营活动中认识的。Tet说他原来就想找一个蓝眼睛,黄头发的女孩,对 Sheila一见钟情;Sheila说她开始对Tet并不感兴趣。野营结束时,她还是让Tet把她的一个物品带给住在他那个城市的妈妈。Sheila推掉了Tet头两次的约会邀请,第三次Tet直接就到了她的城市。我和我们的共同朋友说Sheila很精明,给妈妈带东西就有理由给Tet电话号码;Tet可能见了Sheila 妈妈的家后大吃一惊,这么富有家庭的女孩咋这样低调?!

Tet和Sheila约会了三个月后拜见了Sheila的妈妈,妈妈问Tet是想勾引她女儿,还是想和她结婚?Tet回答说都有。Tet有次拿个箱子在路口等 Sheila,路人直接往那个箱子里扔了个硬币,还真以为他是乞丐了。Sheila告诉我们说他们有次参加她们家族的聚会,Tet和三个从英国来的亲戚打招呼,都没理他;我们小组有时在Sheila妈妈家聚会时,几乎每次住在附近的哥哥都过来,可以感觉到他哥哥的傲慢,Sheila 说我不会嫁给我哥哥那样的人。那条靠河的街,只有她妈妈,哥哥和那个修女的房子。Sheila 妈妈死后,那个离市区不太远的,后有大片沙滩的,有小桥流水的精心管理的院落和室内小型游泳池大房子被一富豪买走,拆了重盖,真是山外有山。Sheila的妈妈生前自己设计了自己的葬礼,大伙在教堂里载歌载舞后又到国家剧院的大厅举行了招待会。Tet内心得有多强壮才能和Sheila走下去呀!

Sheila结婚回到这个城市后,InterVarsity就邀请她当组织者,她开始说不。后来祷告了很长时间就同意了;Tet在大学时就是InterVarsity的活跃者。几年以后,由于各种原因她退出InterVarsity,自己完全独立组织学生活动,所有活动都照常尽善尽美得执行。What  A Commitment?!

我就是在朋友带我参加他们举办的看枫糖制作的活动中认识他们的。那时我整天憋在实验室和伊朗老太太家,没有几个认识的人,你可想而知我有多高兴能出城走走。 圣经学习小组就在我实验室的楼上,我也自然而然地参加了小组,即使为练英语也值当呀。这样一路走来,我也认识了很多就像家人一样的朋友,开阔了眼界,接触了了当地的文化,丰富了自己的生活。

大学最享受的的事情是和其他朋友跟着他们去过不少地方野营:花很少的钱,在没有车的时候,逛了很多地方,留下了美妙的回忆。Sheila知识面很广,很耐心地用不同方式默默地教了我们很多当地的传统文化,让我们有机会适应北美生活。特别是感谢她的妈妈,开放她河边的豪宅,我们有很多活动都在她妈妈家举行,很开眼界。Sheila也给了我个人很多鼓励,常常说的一个词是“YOU CAN”。特别感谢的是,在我还是穷研究生的时候,前夫来探亲,他们带着我们出去逛了大瀑布,希望前夫能有一点好的记忆。

High Tech 泡沫时,Tet也出来开公司。认识他们后,他和我说他现在有钱找不着人干活,问我是不是想去他公司工作。我当时还是想拿个北美学位,就没去。转过年,经济泡沫粉碎,Tet的公司也倒闭。许许多多被裁员的能人纷纷回到学校,他们要么贷款,要么拿政府的奖学金上学,和能人同学比,我就是一混子,可还只有我这个国际学生拿着老板给的助学金,慢慢等着移民,非常幸运。

研究生毕业后,还没有拿到移民,只有继续念博士才能留下来。原老板没钱,我就告诉他我出去找资金,如果找到就走,找不到就留下来,心里没底。Sheila让我找 Tet,我觉得专业不对口,不是很好意思,但还是硬着头皮找了。Tet说他刚好有个项目我做最好。跨专业他没资格招我,就和我原老板联合招我为博士生,但后来我也根本没给原老板干过啥活。原老板在学校是出了名的铁公鸡,在这件事上原老板还是真的帮了我。

在女儿来后,很需要花钱,可那时工作还是不景气。看到朋友学会计很快就找到工作了,就想转学会计。Tet把我叫到办公室,很生气地骂我,“你现在如果学了会计,你就是傻瓜!”,我的眼泪都出来了。半年后,他把我推荐到我做项目的单位做了DBA。他给我谈的工资比在我之前从同一个实验室出来的同事要高。工作了两年多,想换工作,Tet说为什么要走,DBA可是一个铁饭碗呀。后来知道我要到哪里,就说那是金饭碗,还行。

Sheila办事追求完美,一点一滴要按她的想法干,虽然大部分时间她都完全正确。我们每次聚会,她肯定要晚半个到一个小时,走时她也肯定是最后一个走,所以朋友聚会,如果有她参加,我们都故意把时间提前。她对她物品有特殊的感情,往往几十年的东西,都能说出一段故事,也不舍得扔。最让我们觉得不可思议的是给小组做义工多年的朋友结婚,她给组织了一个庞大的Party,让客人摆各种组织照相,但最后没给朋友相片,朋友丈夫很是不解;在我们看来,Sheila比较女权,看问题也特较劲。我偶尔谈起她很幸运,有那么长的夏天假期。她马上认真反驳矫正,他们夏天没有工资;她有时谈起和同事霍老板的争执,你会感到她从不胆怯地维护自己的利益。对她不信任或不喜欢的人,她会毫不在意让对方知道。她有很多特点对不熟悉她的人来说,可能不是那么容易相处,但对于熟悉她的我们,知道她无条件的奉献,也都很理解。

现在没有像以前那样频繁见 Tet和Sheila,但每次见面都觉得他们没变,还是和从前一样年轻,这可能是整天和年轻人在一起的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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