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好像总是在想家,总是在回家,离家之间快乐着,痛苦着。身边的朋友没有不笑我的,婉转的说我是孝女,心直口快的就直接骂我胡折腾了。
我9岁开始住校,17岁下乡,22岁上大学,31岁出国。家人总是逗我说,9岁时还在本市,17岁时还在本省,22岁还在中国,31岁还在地球上,下一次再走就是太空了。虽然是笑谈,可也真是我这前半生的真实写照。
还记得9岁开始住校的事,每个星期日的晚饭后和家人告别,总是假装没事的样子,笑着跟父母,弟弟们说再见,可是到了学校,晚上一定是躲在被窝里偷偷地哭。对一个9岁的孩子来说,真是难为我了,以至于那时我都不会正常地笑,后来母亲就常常开我的玩笑,说我那时候笑比哭难看。
等到1973年下乡时,我已经好像锻炼出来了,记得那是12月1日,火车站外人山人海的,大家哭成一团,就连男同学都哭成泪人,我愣是一个眼泪没有掉。后来的5年就是来回地跑,可能我的火车情结就是那个时候形成的,只要是想到坐火车就莫名地兴奋。不过每次准备回家,我那不争气的智齿一定要疼得要命。下乡的日子是苦的,可是在来来往往中我不知不觉地度过了5年的时间。
1978年上大学,来回跑得没有那么勤了,一年两次。火车站的售票处总是会在一定的日子里来学校卖火车票。那天总是赶在我们最后一天的考试时。而且总是在口试的那一天。可想而知,我考试时的心情会是怎样了,反正我口试从来就没有得过5分。考完马上跑去卖票,直到票到手,心才安。
1987年出国了,写给家里的信,老妈都整整齐齐地收好,厚厚的一摞。所有的思念离情都留在了那封封家书里了。每年回国探亲都像我的节日,准备行装是最高兴的事,想着马上就去亲近那块熟悉的土地,就会有莫名的激动。老父曾经难过地和母亲说过,回来高兴走时难受。我也知道快乐的日子过去之后,就又是长长的盼望,盼着下一次的相见。
小时候想家非常具体,就是回去看父母,弟弟,现在想家就比较模糊了,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是想那熟悉的语言,不一样的空气,亲热的人情味,就连那脏脏的早市也是我喜欢跑的地方。
来回走太多次了,好像心已经包上一层老茧了,可以比较潇洒地拿起行装,摆摆手走了。可是在那看似老茧的下面是一颗软弱的心,是不能碰的,碰了就要滴血。想家是苦的,也是甜的。因为我还有个家可以想,可以往那儿奔。
总想不明白故乡是不是因为你漂流远了而美丽,难忘。你的情感是否因为相思而更丰富多彩。人真是永远不会,也不能了解自己的情感世界。也不要试着去解释自己的思维。就这么想着,思着,甜着,苦着,有滋有味地走一生。
2007年8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