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选了一个可以看得到窗外景色的位置,静静的坐下来,因为台风,很多航班都取消了,候机厅里空阔而安静。我轻轻的坐下来,看着窗外停机坪和远处的群山,这里是自己的故乡,每一次的来来去去,自己无意间已经成了走在故乡的异乡人。十年前,在肯尼迪国际机场送别父母,自己也是这么坐着,看着父母乘坐的飞机起飞,消失在天际边,心里怅然若失,不知道自己的归期。十年后,回到了大洋的此岸,奈何还是没能近距离的照顾到父母。看着父母越来越明显的衰老,每一次离开,转身留下的背影,心里的惆怅,连同故乡的山水,沉重的压在心底。
这是一个美丽的山水城市,生于此,长于此,连同这里带着长江味道的空气,都深深的侵入肌肤,沉在心底。离开的时候,青春年少,没有想过,这一别,故乡成了记忆里的片段,自己成了异乡人。飞机在缓缓的下降,故乡在夜空下分外美丽,蜿蜒的江水,高高低低的城市灯光仿佛在等待久别的故人,每一次从高空看到此情此景,仿佛倦鸟回家般的温暖,心在刹那间感到平静。
黄角树的绿荫,潮湿的空气,麻辣的味道,仿佛要把整个城市的视觉味觉都立体起来。陪父亲在熟悉的街道散步,物异时移,街角对面父亲的同事一句“妹妹回来了”,好亲切的乡音,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回家的远游人眼里的泪光。如果时光倒流,我还会选择远游吗?走进街边的小店,一碗熟悉的小面,特意给老板说要“微辣”,自己的味觉好像连同远离故乡的距离一起倒退,味道还是那样熟悉的味道,额头已经开始细细的冒汗,故乡的辣椒好像要用这样一种火热的方式迎接回家的游子。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离开故乡20年了。
清晨的城市,在烟雨薄雾间慢慢苏醒,嘉陵江边的滨江路上早起锻炼的人们让我瞬间想起塞纳河边锻炼的情景,远处的黄花园大桥,更远处千厮门大桥,东水门大桥,不知道这里的城市规划者是不是受了塞纳河上桥的影响,从最初的长江大桥嘉陵江大桥到现在主城区的29座跨江大桥,不仅对跨越山水起着重要作用,更是对普通人的出行和这个城市的经济发展都做出了巨大贡献。远远的看着连接着两岸的江面上的桥,仿佛自己的心和故乡被像桥一样连接起来。
每一次的归期都像在提醒自己,还会再回来。离开的时候,山水依旧,给父母买好可以吃好多天的食物放满了冰箱,人年纪大了,对物质的需求更趋平淡,而亲情间的温暖可以弥补距离间的遥远。照例和父母分别在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感觉自己的心空落落的。车在黄花园大桥上向机场的方向开去,忽然司机师傅问我,你是在这里工作的外地人吗,你说话不像本地人。我有些愕然,时空的距离难道真的会改变一个人?
每一个异乡人都有一个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