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及人体健康的描述,不得不提及大脑(精神)对人体健康的作用。我们知道人的大脑是自然界进化的终端产物,是地球上最奇妙,最不可思议的东西。正在阅读这些文字的人体就必须依赖人的大脑的神奇功能,地球上有大脑的动物很多,但是除了人的大脑,任何其它的生物的大脑都不可能达到这个思考水平。不要说文字、思维等高级功能,就连非常基本的智力在其它生物中都十分困难。然而这个神奇的大脑究竟是如何工作的?到现在为止的人类科技还没有搞清楚它的详细情况。
那么,大脑在人体健康中的作用是什么样的呢?如前所述在中医的阴阳五行学说建立的理论体系中人体的五大核心子系统里就没有大脑(包括小脑及人体神经系统)。中医把思考和精神作用归于“心”这个子系统,在两千多年前的“黄帝内经”中就已经非常重视“精神”对人体健康的作用。在西医和现代生物学看来,这可能是中医的不可理解,甚至认为是中医不科学的依据之一。
其实随着科学对人体运行机制的深入研究,已经知道人体有着十分发达的管理身体各部分内脏器官协调工作的机制。西医认为它主要由人体植物性神经系统管理,中医认为它是由人体的经络体系来管理。虽然目前还不是十分清楚这一机制的具体运作方式,但这是一套经过亿万年进化而产生的一个极其精巧,且具有极强的自我调节能力(鲁棒性)的自动化系统。这套系统的运行可以完全不需要大脑的指挥,就可以非常好的运作。最典型的例证是大脑受伤处于昏迷状态的病人(植物人),除了对外界的信息无反映外,内部器官如果没有其它毛病仍然可以正常地工作多年,就身体的运行来说它们是健康的。也就是说,在完全没有大脑指挥的情况下,内脏器官调节系统也可以正常工作。
其实当我们的大脑处于休息状态(如睡眠)时,正是这套内脏器官调节系统工作最好的时候。不光是人,凡是具有大脑的生物,睡眠是必不可少的。一般人们总认为睡眠是为了让大脑休息,其实现代科学研究说明睡眠的主要作用是让大脑不要干预身体的内脏器官调节系统的工作,使身体内部器官得以调整和修复。大家都知道,当人的身体有不适时,最直接的恢复方式就是充分、良好的睡眠。医师对病人最常用的医嘱可能就是“好好休息,多睡觉。”就是让大脑对身体内脏器官调节系统的干预信号减到最小,充分使用人体的调节和恢复功能来治疗疾病,恢复身体健康。
当然并不是所有的疾病都可以通过睡眠来治好,但无疑良好的睡眠是疾病治疗的基本条件之一。有的人好像睡眠的时间需要得很少,身体仍然十分健康。其实,如果注意观察,这种人或者在白天有参瞌睡的习惯,或者通过练气功等其它方式得到大脑的放松。而经常睡眠不好的人,是很难长期维持身体健康的。
那么为什么在身体进行调节和修复的时候对人如此重要的大脑反而要减少和抑制它的作用呢?我们知道大脑是人体的总指挥部,它通过各种信息感受器官(如眼、耳、鼻等)收集各种外界信号进行加工处理,然后指挥人体(包括四肢及各部分肌肉,以及内脏器官)作出应付外界事件的动作。如人眼见野兽来临,根据经验分析知道危险来临,大脑就会指挥全身肌肉紧张,心跳加快,肾上腺素分泌增加,等一系列身体变化来准备战斗或者逃跑。
所以在千万年的进化大脑的最主要的基本功能就是调动和指挥身体各部分(包括内脏器官和各部分肌肉)来对付外界的情况。即使在必需的睡眠状态下,也要保持随时被外界的强烈信号惊醒,进入兴奋状态。所以人和动物睡眠时都需要找一个比较安全的地方才可以得到比较好的休息。科学研究表明人的大脑在整个睡眠过程中真正处于深度安静状态的时间也是比较短的,睡眠中大脑并未处于休息状态,只不过是隔断了大脑和身体一些系统之间的联系,包括内部器官控制系统,以让大脑对身体的调节系统处于干扰最小的状态。
大脑对身体的指挥,调动身体来对付外界事件的过程中,绝大多数情况下是需要身体内部器官进行超常的运行的。所以人体不可能长时间处于大脑指挥下的兴奋状态,否则内脏器官会因为长时间超常工作而损坏。人在大脑指挥下的人体兴奋状态是对身体的调节和修复工作不利的,但大脑指挥下的人体兴奋状态又是人为了适应外界环境而必需的。所以人体经过一段时间的兴奋状态(身体处于大脑信号的控制下运行)后就需要休息睡眠,或者以其他方式减少大脑对身体内脏器官的控制(如放松神经、气功运行等),让身体内脏器官能够在自己的调节系统下进行调节和恢复。
中医早就认识到这一情况,《黄帝内经》中就指出精神(大脑的状态)对身体的作用。《黄帝内经》所说: “大怒伤肝,大喜伤心,思虑伤脾,悲忧伤肺,惊恐伤肾。” ;“得神者昌,失神者亡。”;“百病皆生于气”;“精神内伤,身必败亡”;“喜怒不节必伤脏,脏伤则病起”等等论述就是强调精神(大脑的状态)对身体的重要作用。
古代中医没有把大脑这个器官作为一个独立的脏器系统来研究,并不是不知道它的作用,可能是因为大脑的作用太复杂,至今为止现代科学也还不能搞清楚它的详细工作原理。但是对身体的内部器官的正常工作来说并不需要大脑的直接指挥,所以把大脑的直接作用排除在身体运行系统之外,对于描述身体的运行和对疾病的诊断等问题并没有什么妨碍,反而可以使得问题简单化。然后再适当地考虑大脑对身体运行的影响(精神对身体的作用)就可以简单而正确地描述身体的运行情况。
中医的这种处理方式是非常科学的,它既绕开了复杂、深奥的脑工作原理,又不会对人体系统运行描述和医疗的诊断产生太大影响。所以,在中医的脏象学说中没有大脑这个器官,不仅不是一种疏忽和非科学化的处理,而正是中医充分认识了大脑与身体运行的关系所作出的科学处理。
当然要求几千年前中医就能够搞清楚大脑的具体作用是不现实的,可能即使“来自外星球的岐伯”可以把大脑的工作原理搞清楚,他也无法对黄帝叙述这个复杂的问题。从黄帝内经开始中医就把精神状态对内脏器官的作用以虚拟的“气”来描述。《黄帝内经》说“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喜怒悲忧恐”,这里并不应该理解为喜怒悲忧恐这些精神状态是由内脏产生的,而应该看到中医把不同的精神状态对不同的内脏器官的影响研究得非常具体。使用“气”这种描述方式来说明复杂系统的事物之间的相互影响是中国古代常用的方法,中医也用“气”来说明精神状态对人体系统运行的影响。
休息、放松精神是治疗疾病的重要条件,实际上也就是减少大脑对身体调节系统的影响,有利于身体的自动调节。在维护身体健康、治疗疾病的过程中,正确地理解精神对身体的影响,消除紧张情绪,减少大脑对身体调节系统的干扰(在非应付紧急情况的需要下大脑对身体的指挥作用可以看成是对身体调节系统的干扰),充分发挥人体调节系统的调节、修复功能,是维护身体健康和治疗疾病的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
中国的气功、太极拳,外国的疗养、休假等活动都能起到这种作用。即使因为平时没有抵御住疾病,必须借助于药物治疗时,放松精神,保证睡眠也是十分必要的。因为药物(特别是内服药物)也必须通过身体调节系统来起作用。要更好地发挥人体自身的调节系统的作用,需要让身体自身的调节系统不受干扰的工作。
对一般人来说要让大脑安静下来,尽量减少对身体调节系统的干扰可能是一件很不容易做到的事情,除非在非常深层的睡眠中。通常过多的思考,情绪激动,神经的兴奋都会干扰身体的调节运行。为了使得身体的自动调节系统很好地维护身体的平衡运行,需要提高自己的思想修为。养生先要养心,只有真正做到思想开朗,情绪平稳,减少各种外界因素对思想的影响,身体才能够比较好地保持平衡健康地运行。
中医对于精神对健康的影响的了解十分全面。所以中医在治未病的过程中就重视精神因素对身体平衡运行的影响,强调调节思想情绪对疾病治疗的重要作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其它养生流派,比如道家、儒家、佛家,都非常重视养生中的心神呵护、德行修养。我们的先人很早就从不同角度认识到了生命就是形、神完美的有机结合。养生应该形神俱养,身心兼调才能够取得良好的效果。
当然,对于大脑的思维活动为什么会影响身体的健康运行问题,在现代科技发展之前是无法深入了解的。中医只能够用“气”这个抽象的概念来描述精神的作用。现代科学研究已经了解到大脑可以通过一些激素类物质来影响身体的运行。心情愉快时脑产生的荷尔蒙(β内啡肽)才对身体有益,而在心情紧张,生气的时候脑产生的去甲肾上腺素是对身体是有害的物质。(参见文献1)这些物质虽然含量非常微小,但是对身体的作用却非常大。β内啡肽可以增强人体免疫能力,对抵御和治疗疾病有异乎寻常的效果。而肾上腺素本来是可以提高机体应对外界情况的能力,比如升高血压,肌肉发力,反应迅速等,但是这些身体变化如果超过限度,不能及时恢复就会对身体造成伤害。这些研究表明,脑的精神活动通过分泌不同的荷尔蒙可以对身体健康造成很大的影响。从而也证明了传统中医的精神对身体健康的影响的认识的正确性。
参考资料:
1、《脑内革命》春山茂雄(著) 郑民钦 译 江苏文艺出版社 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