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消逝的红围巾(13) 不速之客

宁山心血来潮约我到大名茶馆。古琴幽然、精典雅致,进房时见一位矍铄老人正抬起眼来,旁边的宁山连忙起身介绍: 薛石清,文通掌舵者。
 
我心里一怔喜上心头,可算见到这位神仙大老爷了。
 
“珍妮小姐,你的面子好大哦,宁老板亲自出面!”老人笑,睿智的皱纹如同盛开的菊花。
 
“珍妮是我秘密女友,您拨冗前来,我们做小辈的不胜感激。”茶壶一斜,涓涓茶水注入茶杯,老辈人前的宁山谦和诚恳。
 
“给我一个理由。”薛老说话干脆。
 
遥控器一按,美其亚和杰达斯各式校服样本在墙壁屏幕上不停闪动,宁山边帮老人续茶点边说道,
 
“杰达斯保守产品缺乏新意,美奇亚轻快清新,独特魅力是它的杀手锏,以专业人眼光,我强烈推荐美奇亚。 ”
 
薛老闭目养神中,我的思绪开了小差,原来宁山约我喝茶是项庄舞剑意在配公,领教了他的苦心,他收缩有致的谈判方式让我受教。
 
“珍妮小姐,不愿意锦上添花吗?”老人忽然睁眼问道,
 
我端坐面带微笑,不卑不亢,
 
“在美国,我们为学校和俱乐部提供校服,希望与文通在中国精城合作。”
 
“哦?”薛石清眉毛一桃,“请把样发过来,两天后给你通知。”双方在寒暄中告辞。
 
“有人送了个沙发,坐坐看?”宁山问。
 
“坐……沙发?”我不解。
 
一街之隔的迅风总部气魄宏伟,建筑顶端"迅风"两个鎏金大字闪闪发光。空荡大厅周末鲜见人影,上电梯直达顶层总经办,里间隐秘的卧室小巧温馨,我跳到沙发上乱蹦一阵,居高临下的用手虚点着他,
 
“老实交代,有没有金屋藏娇?”
 
他好整以暇地点点头,
 
“娇有一个,不过用不着藏。”
 
“?”我眨眨眼睛,
 
“我那娇张牙舞爪,生怕人看不见。”
 
听罢我撇撇嘴老实了,无意中扫见旁边有一距地面一米来高的悬浮沙发,便立马爬上去陷进了棉花堆,他按钮一按,我便像一朵白云冉冉升起,惊觉要吻到天花板了,我叽里呱啦地叫停,若不然我必踩着云彩穿墙成仙了。手摸水晶吊灯璀璨的玻璃片,我探头问,
 
“宁山,文通的事能成吗?”
 
“嗯。除非薛石清卸任董事长。”他扬起的大脸活像个大头宝宝,
 
“薛峰这条线怎么不行呢?我们下了很大功夫的。”我叹口气无比沮丧。
 
“你以为送两张照片就能成?这后面水深着呢,讯风和文通唇齿相依,几十年交情了,我父辈那时就开始了。”
 
“不管怎样,谢谢你宁山!总算可以美美睡一觉了,今天我当神仙在天上睡。”说罢我转身闭上眼睛。
 
“嘿,美神仙还是下凡吧!此款沙发尚在试用待检中,你是否打算变成自由体坠下去人间骨科微服私访?”
 
脑门浮起冷汗我弹跳而起,音高八度吐舌打结,
 
“快,打道回府……”
 
在他清朗的大笑中我落地为安。
 
翌日刚进大厅前台便听到楼上锣鼓声鸣欢声笑语,我们拿下文通!抛下繁文礼节,小严高呼万岁,同事们击掌相拥,具体事宜由李总来牵头。李总对我的赞誉让我暗笑,我自家公司理应如此,幕后英雄才功不可没。
 
临时安排的庆功会与阿弗洛狄特的手术有冲突,我不能前往医院。宁山便让他的秘书蓝宁帮忙打理。宴会完毕匆匆赶到宁山公寓时,蓝宁正蹲身摸抚术后的阿弗。
 
蓝宁长我一岁,大学一毕业便给宁山当秘书。端庄秀气的她性情温顺仔细,办事有理有节,一看便知是用心多于用嘴之人,据宁山讲她家境清苦但异常勤奋,能到今天全凭自己独自打拼,概是每看到她我便想起了人间蒸发了的好友爱丽丝的员工,我一直很喜欢蓝宁。
 
蓝宁微笑起身简单介绍术后护理注意事项后便离去。
 
宁山回来时见我正看着阿佛的伤口哭泣,他眉头一皱,
 
“这世道怎么都黑白颠倒了,我做手术时没见你掉过一滴泪。”
 
“那能一样吗?”我顶着红肿的双眼哽咽说,“从器官学的角度看,你的阑尾远远不如她的重要。”
 
“小姐!”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从生命的尊卑角度来看,我想我远远强过一只猫。”
 
这天上午正埋头于会前的准备中,一个不速之客都有来电让我一惊,我连忙拿起手机接听,
 
“弗兰克?怎么是你?”
 
“姐,我现在在北京首都机场,我没人民币打车,你来接我下,对了,叫我方俊波,我的中文名字。我等你啊,快点儿。”说是他匆匆挂断电话。
 
好吧,就叫他方俊波!他是我姑姑的儿子,因比我生得晚一天而不得不叫我一声姐,对此他一直耿耿于怀。国际金融专业,去年刚刚毕业。邪了门了,他怎么来北京了?
 
十分钟后我有个会脱不开身,我便给梅兰打个电话问她可否帮忙接一下。梅兰说她不方便但宁峰可以。
 
下午我选择了一家粤菜馆为方俊波洗尘,一阵寒暄过后,我自然问起他来京目的,
 
“你不是找了一家美国公司吗?奈特帮你推荐的,费了牛劲才进去,怎么又到北京来了?”
 
“中国投资金融这两年发展迅猛但体系尚未健全,我们华裔家庭兼具中美文化、社会背景,在中国比在美国更有机会和潜力,我想趁年轻换换环境、多学点东西、多积累些经验。”
 
姑姑嫁了个美国人,方俊波是1/2中美混血,比1/4混血的奈特在各方面更近中国人。棕褐色瞳孔眸光深邃、眼窝微陷鼻梁高挺、棕黑色的头发微卷,白里透黄的小麦色皮肤,身材高大挺拔、相貌英俊。他顿了顿接着说,
 
“我在TM的北京分公司做金融分析师,公司为我在附近租下了公寓。”
 
我沉思片刻,想想人各有志、无可厚非,刚要点头表示赞同,放了静音的手机显示有电话进来,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我眉头一眉皱,怎么今天全是稀客来访?和他打声招呼后便拐进走廊接听,
 
“玛丽萨,出了什么事?”我急切地问,我之所以有如此反应是因为她很少来电。
 
“珍妮你要帮我,弗兰克拍拍屁股走人了,朱迪斯现在不吃不喝闹绝食,一星期掉了十磅。”
 
我这才想起方俊波和玛丽莎的妹妹朱迪斯从高中起便是恋人关系,有六、七年了吧。玛丽莎从电话彼端接着说道,
 
“他和朱迪斯分手了,他来北京是因为一个女孩,具体情况不清楚,你帮我留意一些。”
 
原来如此,我叹口气回到了座位上。
 
把方俊波送回公寓后,我接上梅兰开始了最近每天必备的沿街扫荡,锦衣华服精美首饰收入囊中。婚期将至的她脸上喜悦之尽显无遗,晚上我们回到我公寓小憩。
 
梅兰刚进门便被痊愈闲逛的阿弗惊得弹跳而起。我连忙解释说它是我新收的猫女儿。
 
“女儿?猫?开什么玩笑?你倒是快有女儿了,是干女儿。”梅兰长出一口气后手轻压腹部,
 
我惊讶地从她的腹部抬起视线,
 
“梅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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