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杉磯的秋季大概應該從感恩節開始算起，天終於陰沉下來，連日的豪雨，攪拌著落葉，花園裡沒有舖石子的地方都有些泥濘。擔心兩條狗著涼了，重新打開通往狗房子和車庫的門，在我們出門的時候讓它們隨時能夠進去躲雨。這條通道本來連著後花園，是磚砌的，可是新狗布魯諾喜歡在那裡大便，教訓了它幾次不見效，就安裝了一道鐵絲網的圍牆，又做了一道門。最近有在圍牆的裡面新建了一排廊，頂已經蓋好，將來會再建立面的門窗，現在用柱子撐著，也好遮風擋雨；現在重新開放，它大概應該知道教訓了，……
過幾天，我過去收拾，突然看到狗大便了！還不是一堆而已，顯然是邊走邊拉，都在磚地和水泥地上！兩條狗還在雨裡跑來跑去，既然不避雨，卻來這裡拉屎！而且顯然是新狗布魯諾的，因為它是條德牧，食量大，拉得希，而另一條藏獒從來只在一個地方方便，吃得比它少，大便也總是比較乾。何況新狗布魯諾去年從收容所領來的時候就有這樣的惡習，顯然是沒有過好的訓練，現在老毛病又犯，我怎麼不來氣！？
說它是新狗，其實也領養了快兩年了，如果當時六歲（收養的狗不知道確切年齡），現在也至少八歲了，成年狗的壞毛病大概是改不了的。我應該原諒它，可是收拾這些穢物的時候就有一股惱火，它再湊過來的時候，我就又跺腳又揮舞掃帚，好像要打它，可是它不逃走，只是趴下來發抖，我當然不會打到它，它知道自己什麼事讓我不開心了，跟上次一樣，它還是不明白錯在哪裏??
我打掃乾淨，鎖上門，關閉了通道，儘管這樣，還是怒氣沖沖的。
再過幾天，都是漁村的事情，看到一個片子，大陸的留學生在加拿大被採訪，他們宣示自己支持一個什麼國，卻對很多事情無所謂；任何一個有起碼常識的現代人都會對他們的行為和說法感到失望、難受。我在開車的路上還一直在想這個問題，想到自己也是這個民族出來的人，覺得這些能夠把狗屎捧到桌面上來品嚐的「人類」，實在不應該跟自己一族。
突然，隔壁一輛車也在紅燈前停下來，後窗有一隻很可愛的拉布拉多犬，我看得懂它在好奇地伸出頭來張望，當前座的主人要它蹲下來的時候，它馬上縮回去，小心地蹲下來，它的表情好像說：我是乖的！我馬上感覺到一種熟悉的樣子，就是我的德牧布魯諾，它也是怎樣的呀！
我現在後悔對它太兇了，它不知道自己犯了多麼大的錯誤，主人要那樣生氣。它唯一可以表達的就是它是乖的，不會逃開，而是趴在那裡承認錯誤，哪怕永遠不會改的錯誤。
那些被洗腦不自知的人類，也是一樣無辜的，他們只是沒有緣分被點穿那一層認知，他們或許一輩子不會理解什麼是善良，他們也可能明明讀到或者聽到，但是沒有那種緣分去真正認識善良，普通不等於善良；人類的智慧和愚蠢的距離，跟人類跟狗的距離是一樣的遙遠，我如果愛我的布魯諾，我就原諒它了，對於這些粗魯的國人，也應該是一樣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