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风】辩杨

花兮木兮,若有所知。山兮水兮,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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辩   杨

    杨朱之学,先秦与儒、墨,并为显学。《孟子·滕文公》篇云:“杨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归杨,即归墨。”可见其盛也。然或因可推而未显之故,其学后世不彰。仅据见于它书之只言片语,可知杨朱学说主旨,为贵生重己,全性保真,不以物累形。强调尊重个人权益,个人意愿,个人尊严,似与后世所倡人权相类也。《列子·杨朱》篇有云,杨朱曰:“伯成子高不以一毫利物,舍国而隐耕;大禹不以一身自利,一体偏枯。古之人,损一毫利天下,不与也;悉天下奉一身,不取也。人人不损一毫,人人不利天下,天下治矣。”其义亦深远矣。身系天下,天下为公。互不相侵,则天下治矣。又,杨朱曾答禽子曰:“世固非一毛之所济也”,知其为寓言也。而孟子断章取义,上纲上线,诬其为”杨子取为我,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定其为不仁不义,骂其为“无父无君,是禽兽也”。嗟乎,恶意曲解,无限上纲,陷人以罪,此盖先河也。待后世儒学独尊,而庠序堂庙之上,鲜有敢言为我利私者也。杨学既微,后代帝王官府,假公之名而为所欲为;草民百姓,因私成罪而任由宰割。伪骗之风日盛,而真诚之言日稀矣。

    悲夫,楊朱之被诬,乃华夏文明中影响深远之最大冤案也。因拟古风一首为之辩:

辩  楊

贵生轻物,为己何辜。

尊重个体,和睦群族。

天下为公,强取弗与。

乃冀明理,惜哉被诬。

羊亡岐路,难觅正途。

睢睢吁吁,而谁与居。

大白若辱,盛德不足。

江河滔滔,山川郁郁。

三千岁月,悲哉杨朱。

 

    《列子·说符》篇云:楊子之鄰人亡羊,既率其黨,又請楊子之豎追之。楊子曰:「嘻!亡一羊,何追者之眾?」鄰人曰:「多歧路。」既反,問:「獲羊乎?」曰:「亡之矣。」曰:「奚亡之?」曰:「歧路之中又有歧焉,吾不知所之,所以反也。」楊子慼然變容,不言者移時,不笑者竟日。門人怪之,請曰:「羊,賤畜,又非夫子之有,而損言笑者,何哉?」楊子不答,門人不獲所命。又,《荀子·王霸》载:“楊朱哭衢涂,曰:‘此夫过跬步而觉跌千里者夫!’哀哭之。”

    杨子之戚然变容,不笑竟日,不答于问,哭于歧途,何也?盖真人洞世事若观火,知后来之世,必多步入歧途,而酿无穷之灾也。思吾华史路,每每临歧,何为多入荆棘坎坷之途耶?关节之处,偶发之故,一念之差,而千百亿人历劫矣。史不可设,偶然乎?宿命乎?吾不得而知。然吾可知者,二千五百年前丢失一羊,而至今未获也。悲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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