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大选系列03
为什么特朗普拒绝公布个人税表是对民主宪政和国家利益的威胁
摘要：自从尼克松1973年开始，在总统大选年，获得两党提名的候选人都主动公布个人税表。这是一个两党达成的政治共识和共同遵守的行为守则。9月29日拜登和哈里斯公布了2019年缴纳的联邦和州税记录。而特朗普在2016年大选的时候就拒绝公开其个人税表。特朗普为什么要千方百计地掩盖其个人财务和税表，如此公然违反两党共识和优良传统对美国的民主宪政和国家利益有什么潜在威胁？
作者：海阔天空 | 本文于美国华人首发
公布税表是两党共识的政治传统
从尼克松到奥巴马，所有的总统和副总统，无论共和党还是民主党，都会循例在4月15日之前公布他们的个人税表。在总统大选年，获得两党提名的候选人都主动公布个人税表。这是一个两党达成的政治共识和预防腐败的优良传统。如同我们在车站超市都应该排队，这不是法律规定的，而是文明社会的基本公共行为准则。
华尔街日报9月29日报道，2020大选首轮总统辩论开始前几个小时，拜登夫妇在2019年的总收入为$985,233美元，纳税总金额为$299,346美元，有效税率为30%。 此外拜登夫妇慈善捐款为14700美元。而拜登的搭档哈里斯夫妇2019年总收入超过300万美元，纳税超过118万美元，有效税率达到38%。截至目前，拜登夫妇已经公布了自己过去22年的纳税记录，哈里斯夫妇公布了16年的纳税记录。
根据《华盛顿邮报》2016/08/11报道，克林顿夫妇从1977年竞选阿肯色州长开始直到2015年，总共公布了38年的个人所得税。2016年大选公布的2015税表显示克林顿夫妇交了联邦税34%。事实上，每一个需要参议院听证投票通过的联邦政府高级官员和法官，都需要经过一番严格背景审查，包括交出个人税表。
但是特朗普一直千方百计地拒绝公开自己的个人税表。
总统公布税表的历史由来
1973年，尼克松被揭露在1970年和1971年总共缴纳联邦个人所得税1670.84美元，相当于当时年薪7000美元的普通平民所应该缴纳的联邦个人所得税。而当时总统的年薪是20万美元。于是引起全国舆论哗然和谴责。尼克松不得不公布1969， 1970， 1971 和1972年的个人税表，于是他又被发现所欠的税款竟然高达432,787.13美元, 全国舆论再次哗然。从此之后的两党总统，副总统，以及总统提名人，都会主动公布个人税表。
特朗普拒绝公布税表的说辞
2012/01/18在Fox News 的访谈节目中特朗普就说，共和党候选人罗姆尼应该尽快公布他的个人税表。但是到了2016大选，特朗普及其团队一方面多次表示愿意公布税表，另一方面借口正在被国税局审核之中，等审核结束了就会公布。在2016大选之后，特朗普及其下属再次改口说，我已经获胜了，说明美国公众不在乎我没有公布税表。事实上，无论是否被国税局审计，都可以公布自己税表。例如，对奥巴马在任总统期间的每年税表，国税局都有审核，但是完全不妨碍奥巴马公布自己的税表。
特朗普拒绝公布税表的可能原因
那么，为什么特朗普不愿意公布他的税表呢？特朗普一直自吹是百亿（$10 BILLION）富翁，他的税表会显示他的资产和经营的真实情况，与他的所谓成功商人的形象不一致。另外税表会显示特朗普有没有慈善捐献，有没有依法纳税。根据纽约时报9月27日的深度报道，特朗普在过去18年中的11年没有缴纳任何联邦税，因为申报了巨额亏损，例如2003一年就申报亏损了89.9百万美元。而在2018年，特朗普一方面公布收入至少434.9百万美元，一方面税务申报却显示同年亏损47.3百万美元。特朗普要么是赚了大钱之后偷税漏税，要么是巨额亏损之后的自欺欺人，两者必是其一。
根据纽约时报的深度报道，在2016年和2017年，特朗普仅仅缴纳了750美元的联邦所得税。时代周刊报道，美国国税局IRS的数据显示2017年纳税人的平均缴纳额约为12,200美元，约为特朗普缴纳额的16倍。
更重要的是，税表会显示特朗普在国外有哪些生意和资产，有没有来自于国外的收入（俗话说“拿人手短”），有没有负债于国外势力（俗话说“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等等。根据纽约时报的深度报道，特朗普在2017和2018年来自国外的收入达到7300万美元。BusinessInsider在2018年11月21日报道特朗普与沙特皇室就有千丝万缕的生意来往，特朗普自己公开承认沙特皇室在他上花销了四千万或五千万美元。
如果没有任何问题，为什么要想方设法地拖延和拒绝公布，公然违背四十多年的政治共识和公共准则呢？
总统公开税表是最大的政治诚信
美国是一个法治社会，每个公民的权利和义务同在：既有选举投票的公民权利，也有依法交税的公民义务。一个现代文明社会需要政府开支来维持公共安全和正常运作。如果有一部分人不依法交税，就是对其他依法交税的公民的欺骗，就是犯罪行为。作为一个国家的最高行政长官，更应该以身作则，奉公守法。依法交税是每一个民选官员的最低要求。
2016年大选时，不少的特朗普支持者说克林顿夫妇不诚实，不值得信赖。其实，对于任何一个民选官员，公布自己的个人财产和税表，难道不是最大的政治诚实吗？克林顿夫妇公布了38年，拜登夫妇公布了22年。特朗普一年都没有公布。到底谁诚实，谁有问题？
总统公开税表事关国家利益和安全
还有人认为，每个人有隐私权，总统也不例外，因此总统不需要公开个人税表。这个观点非常值得商榷。的确，普通平民有权利保守其个人税表隐私。但是，这条规则不适用于高级公务官员，因为高级公务官员拥有普通平民所没有的许多权力，就有可能以权谋私。公布个人财产报税，是最有效的预防腐败的措施之一。这就是为什么许多国家都通过了针对公职人员的“阳光法案”。
更严重的是，如果担任总统的人在国外拥有大量资产或欠债于国外势力，那么此人就必然面临着许多的利益冲突（Conflict of Interests）, 此人作为总统作出决策的时候，到底以国家利益为根本，还是考虑其个人利益？根据纽约时报的深度报道，特朗普个人负债4亿2千1百万美元，其中3亿美元在未来四年到期，包括2亿8千万是欠德意志银行。ForeignPolicy早在2018年12月21日深度报道来自俄国背景的金钱如何救了特朗普的商业帝国。为什么特朗普有如此庞大的国外债务呢？恰恰是因为特朗普先后六次宣布破产，这样就可以欠债不还，所以美国银行都不愿再贷款给他了。
总统公开税表事关民主宪政
美国《宪法》第1章第9节第8款（ 禁止外国薪酬条款The Foreign Emoluments Clause）的规定：禁止联邦政府授予贵族头衔，而且联邦政府成员未经美国国会同意不得接收来自外国政府或皇室的礼物，酬金，职务 或头衔。
在特朗普之前的两党总统都遵守这一宪法条款，以实际措施避免在任期间任何潜在的利益冲突。笔者在利益冲突一文中就介绍了肯尼迪，尼克松，卡特，克林顿，小布什，和奥巴马等等如何将他们的资产与总统职权分离。但是特朗普上台来自国外的收入达到7300万美元，违背了宪法的禁止外国薪酬条款。特朗普知道公布个人税表，就会显示他违反这一款宪法的具体细节，就会面临司法检控。
笔者曾经在联邦机构工作，入职培训首先做两件事情：（1）宣誓捍卫宪法，抵御任何国外和国内的的敌人；（2）填报声明有没有任何与本职潜在的利益冲突。
美国的民主宪政的一个根本原则就是不允许任何人凌驾于法律之上。每一个联邦政府公职人员都是要宣誓以上两点的。特朗普拒绝公布个人税表，无异于藐视法律，凌驾于宪法之上。
国会两党迥然不同的表现
2019年1月3日，民主党重新获得众议院多数的第一天，就提出了新的法案，今后的总统，副总统，和总统提名人都必须公开10年的个人税表。这个法案在众议院很快在同年3月8日就获得通过，但是到了参议院，就被占据多数的共和党搁置了，不辩论，不投票。如果共和党认为自己一方反对“阳光法案”的立场观点是正确的，为什么不向全国公众公开陈述己方的观点，为什么不理直气壮地辩论，为什么不光明磊落地投票呢？
从插队白吃到偷税漏税
如前述，在超市，车站，机场安检等等公共场所，绝大部分人都会自觉排队，如果有人插队，必然招致众怒，因为浪费了其他遵守公德者的时间。许多私人聚会经常以每个参与者贡献一份食物的方式举行，如果有人空手而来，必然落得一个“白吃”的名声，因为占了其他贡献食物者的便宜。如果是AA制的餐馆聚餐，如果有人吃完了先溜了，那么没有开溜的老实人就得替开溜者买单。
一个文明社会的有效运行需要每个公司企业和社会成员依照税法缴纳税收。如果都不交税，就没有国防外交，公共交通，公立学校，警察消防，公共医疗，养老社保，等等。缴纳个人所得税是每一个社会成员应该遵守的法律义务。故意偷税漏税者造成的恶果有两个：（1）其他纳税人需要缴纳更多的税，或（2）政府不得不发行更多的国债来填补财政赤字，最终还是要所有人来买单。
笔者相信许多特朗普的支持者也会非常反感插队者和白吃者，但是对特朗普的千方百计地偷税漏税的行为却奉为“精明”，明明是被特朗普占了便宜，还是要为特朗普洗地，真是不明白这是什么心理意识。
笔者还知道许多特朗普的支持者以前是赞成阳光法案的，但是现在到了特朗普，却来了个180度反转，真是不明白这是什么思维逻辑。
两个截然不同的候选人，您的选择
总而言之，总统和总统候选人公布个人税表不仅是最基本的奉公守法和政治诚信，更重要是为了防范以权谋私和避免利益冲突，确保国家利益和捍卫民主宪政。
四十多年前全国公众对尼克松个人报税上的不诚实，表达了强烈不满，成为迫使他黯然辞职的舆论压力之一。但是现在呢，川普的支持者们对此基本却是无动于衷。
两个候选人，一个遵循1973年以来的40多年的两党共识，自愿坦然地公布22年的个人税表，一个公然违背这一廉政反腐的的政治传统，千方百计的掩盖个人税表。
尊敬的读者，作为公民，您会作出怎么样的选择呢？
作者：海阔天空
初稿2020/09/29，二稿2020/10/01
参考来源：
- https://www.wsj.com/articles/biden-releases-tax-returns-ahead-of-debate-with-trump-11601399789
-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news/the-fix/wp/2016/08/11/heres-how-long-weve-been-waiting-for-donald-trumps-tax-returns/?utm_term=.a619da57de84
- https://www.foxnews.com/transcript/trump-to-gop-stop-playing-into-president-obamas-hands
- https://thehill.com/blogs/ballot-box/presidential-races/280239-trump-claims-net-worth-of-more-than-10-billion-in-new
- https://www.nytimes.com/interactive/2020/09/27/us/donald-trump-taxes.html
- https://www.businessinsider.com/trump-saudi-arabia-financial-interests-ties-hotel-bookings-sales-2018-10
- https://en.wikipedia.org/wiki/Al_Capone
- https://www.vox.com/21472063/trump-tax-returns-debts-owes-money
- https://foreignpolicy.com/2018/12/21/how-russian-money-helped-save-trumps-business/
- https://chineseamerican.org/p/14791
-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politics/2016/live-updates/general-election/real-time-fact-checking-and-analysis-of-the-first-presidential-debate/fact-check-has-trump-declared-bankruptcy-four-or-six-times/
- https://thehill.com/policy/finance/433221-house-passes-bill-to-require-presidents-to-disclose-their-tax-return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