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一个地方,会随手捡小东西做纪念。湖畔,最多的是捡一颗漂亮的石子。
一两年前,走在苏必尔湖畔,湖边都是光滑的鹅卵石。
我一眼看到,成片的鹅卵石上,躺着一个纤细的树枝。
不知道树枝从哪里来,什么树,只知道苏必尔湖寒冷的湖水,无数次拍打磨砺,把它磨得雪白光滑,推到这片鹅卵石上静静躺着。
然后,它遇到我,捡起来,放到车上,带回家。
我说,这是艺术,它弯曲的形状,就像苏必尔湖凝固的涛声和波浪。结果遭到一片嬉笑。
然后它又在我地下室的桌子上静静躺了一两年。
那天在车库,我看到两年前从车上拆下来的轴承套,决定完成我的艺术。
轴承套做底座,一个旧的硬木椅子腿镶在中间,上面是苏必尔湖的涛声。
那个轴承套,在我的车上,承载着轱辘泡了十几万英里。轴在里面转了有没有上亿圈?上面还有金属疲劳的伤痕,和我拆卸时用砂轮打的缺口。
这几样东西放在一起,有多少记忆啊。
苏必尔湖畔偶然的一棵树,那棵树经历的风雨,苏必尔湖边漫步的人,那辆叮叮当当的车走过的漫长的道路,二十多年的岁月,他们都在我的桌面小小地雕塑里。
它的影子投射在墙上,就像沉默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