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莫言又火了。据说是作协把莫言排出在百名红色作家之外，引发网上舆论对垒，骂莫言暴露阴暗面的粉蛆高唱“大刀向莫言头上砍去”，为莫言辩护的唱响黄河大合唱：保卫文学，保卫莫言，保卫全华北。
莫言啥事都没有，就被打倒了一次，又被保卫了一次，罄高密东北乡的红高粱也难书莫言的郁闷呀！莫言莫名其妙地被射成筛子，又稀里糊涂地被喂了一肚子红嫂奶，为啥负伤为啥疗？恨与爱都来得很乌龙呀。
乌龙的发源地是中国作协，作协秘书处书记（级别大约是厅级）吴某某发了一篇文章，谈百年来文学的红色基因，名单里没有莫言。于是，以讹传讹，成了莫言被“逐出作协”。这都哪儿焊哪儿呀！名单里没有的名作家多了去了，没有张炜、韩少功、余华、王安忆、池莉，还没有《小兵张嘎》《地雷战》《鸡毛信》《柳堡的故事》《红灯记》等作者，甚至都没提刘白羽的纯红作品《第二个太阳》，没提到的名作家还有很多。咋就因为没提到莫言就是要把他“逐出作协”了呢？就因为莫言写过《红高粱》就得是红色作家？那曹雪芹写过《红楼梦》咋办？也得跟着“千红一窟，万艳同杯”？
各行各业都在内卷，话语界内卷就导致大舌头打卷儿，说不清楚事儿，唠不明白理儿。实在找不到嗑来唠了，就从一篇官样文章里捡漏，发现没提莫言，一下子拉响午夜凶铃——莫言被踢出作协了！要批判莫言了！莫言揉着肚子感叹：躺着也中枪呀，今人诚不欺我。
以前喷方方的粉蛆们首先发现的目标，从吴义勤的文章里找出要“批判莫言”的信号谎弹，想借机向莫言喷射一通。为莫言喊冤的人也一拥而上，支持莫言，为莫言疗伤。莫言吮了口百家奶，很迷茫地问：我咋受伤的？人家莫言在那儿好好的，这边厢进攻莫言和保卫莫言的对攻战已经进行到第五回合了。莫言无意中欠了多大的情和恨呀。
“莫言被踢出作协”是假消息，但粉蛆痛恨莫言“暴露阴暗面”是真感情。要说暴露阴暗，莫言还真排不上号。莫言只是描写农村社会日常生活的粗糙、粗粝，亮铮铮的头部红色作家丁玲《三八节有感》的暴露阴暗面，直接批评领导，莫言望尘莫及。所谓“三红一创”红色经典中的排头兵《红岩》，暴露得更多：叛徒甫志高的原型就是重庆地下党一把手刘国定，中共重庆地下党市工委书记刘国定、副书记冉益智都成了叛徒，英勇不屈的江姐只是叛徒手下的基层干部。刘和冉叛变得干脆利索，绝不拖泥带水，一夜之间供出重庆市全部地下组织，全体205位地下党员被一网打尽。《红岩》却粉饰说被捕5人，抹去了整数，那200名被捕的党员找谁说理去？这种粉饰和谎言是文学该有的品质吗？这算不算暴露了不关心大多数被捕地下党员的“阴暗面”？作者可能很为难，如果如实写出全部地下组织被破获了，江姐忍受酷刑也不出卖其他同志的描写就落空了——205人都抓进去了，还需要交代谁？为了塑造英雄，多此一举地给一个弱女子上酷刑，折磨得死去活来，暴露了作者残忍的阴暗面了吧。
中国文学有暴露阴暗面的光荣传统，若要有文学自信，就得有“暴露”自信。《红楼梦》里借老资格奴才焦大之口暴露高干家庭的阴暗面：扒灰的扒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并用柳湘莲之口暴露老干部家庭“清三代”的龌龊：你们贾府，除了门口这两个石头狮子是干净的，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干净。这简直是恶攻级别的了，贾府再“阴暗”，闲着那么多丫鬟小厮，总不至于兽交吧！
仔细品味了一下，莫言也确实有暴露阴暗面的作品。比如在小说《红高粱》里，是“我爷爷”余占鳌设下埋伏打鬼子：
“那还是1938年的3月15日，这群好汉在孙家口桥头杀了30多名日本鬼子，还打死一个叫中岗弥高的日本中将，烧了鬼子8辆汽车，那是何等的豪气啊！”
聂荣臻元帅率晋察冀军区的主力部队，在一次反扫荡战役中，打死了日军少将阿部规秀，是整个抗日战争时期八路军打死的唯一日军将领。而莫言的“我爷爷”率领一群匪气十足的好汉们，居然干掉了日军中将，你让聂帅怎么看？你让李云龙怎么办？这充分暴露了莫言爱吹牛逼的阴暗面。
莫言这篇小说是有原型的，“我爷爷”的原型是曹克明，原来是共产党员，后来叛变加入国民党，手下几百号人的队伍冠以国民党高密第六游击纵队的番号。“我爷爷”确实在孙家口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但日军方面否认中岗弥高在孙家口阵亡。据现代留日学者调查，中岗弥高在1940年还获得了日本军部的旭日一等勋章。莫言吹大了。
一个党的叛徒，投靠了国民党，还对鬼子打了一场漂亮的伏击战，这也算是暴露阴暗面吧。《红高粱》不被列入“红色基因”文学里，就不奇怪了吧。
当然，莫言暴露的最大阴暗面是“我爷爷”把“我奶奶”掳到高粱地里野合，把地儿铺平，得糟蹋多少庄稼呀！
2021.7.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