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八,对我而言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日子。因为八岁那一年的腊八节,奶奶去世了。每年的腊八节对奶奶而言也是特殊的,她四十多岁的时候,爷爷就是在那天离世的。
我们兄妹四个都是奶奶看顾大的。我最小,她天天带在身边,白天拽着她的衣襟像个小尾巴,晚上睡在她身后像只小猫咪。她离世的那一刻,阴差阳错的缘故,只有老爸、老妈、和我在眼前。那时候不懂事,不晓得什么是去世,不怕也不伤心,只以为她睡着了。直到下葬才惊觉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才哭得鼻涕眼泪一把抓。如今,爷爷奶奶和所有的子女在那个世界团聚了,留下我们一遍又一遍回忆着她们在身边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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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感录
王在富
腊八节
古代人们常在冬月将近之时,用猎获的禽兽举行大祭,以求福寿吉祥,避灾免祸,称为“猎祭”。因其“猎”字与“腊”字相通,故“猎祭”又可称为“腊祭”,由此演变成每年的十二月称作“腊月”,十二月初八为“腊日”。腊八节的一个重要习俗是吃“腊八粥”。
腊八粥相传起源于佛教。佛教创始人释迦牟尼得道成佛前,因游历各地,修行刻苦,饥饿劳累,昏倒在地。一位牧女以杂粮野菜米粥将他救起,由此精神倍爽,得道成佛。是日便是腊月初八日。后来每逢此日,佛寺僧众都要诵经演法,取五谷、果实等制成粥供佛斋僧。 我曾在哪本书上看到过一个小故事,说佛教圣地五台山寺院一位长老,在腊八前打发一个沙弥,去洗煮腊八粥的大铜锅。沙弥洗完大铜锅后,因铜锅结了冰出不来,在锅内喊叫,是老和尚拉出来的。我想这口锅有多大,一个沙弥竟出不来。1992年,我终于有机会去五台山旅游,特地去看了一下煮粥的大铜锅。在斋僧堂,我看到了三口大铜锅,在白塔寺的院子里,还摆放着一口更大的铜锅。估计有一米多深,二米来宽。难怪沙弥爬不出来。由此,我想到五台山诸寺院,在佛教鼎盛时,不知聚集了多少和尚?
吃腊八粥的习俗从寺院流传至民间,老百姓也在腊月初八吃腊八粥。腊八粥是用白米、花生、白糖等煮成,这是上户人家吃的。普通人家吃的是包谷面散面饭。说是人们吃了散面饭,将心糊住,懵懵懂懂过一冬,来年二月二吃豌豆才往醒里弹。散面饭做熟后,母亲给我先舀一碗,叫我去给果树喂饭饭。她说今年给果树喂了饭,明年果子就结得繁了。我便抬着散面饭,去给自家的每棵果树喂饭饭。在果树主干上,曾被砍过枝条长成的节巴处喂饭,说那就是果树的嘴巴。我一面喂饭,一面口中不停地念道:“树树树树吃饭饭,明年给我结蛋蛋(果子)。”就这样,一棵树一棵树地喂着,念着。冻得我双脚麻木,浑身冰凉。但为了来年果子结的繁,也就心干情愿地去做。现在想来,这似乎有点愚昧。但这表达了全家人对果树的一片诚心、爱心和期盼。
腊月八是天气最冷的时候了。民间有“腊七腊八,冻死叫化”的俗言。这时各山谷溪流都结成冰,处处挂着冰瀑。远望像一条条银链铺在沟壑,近看像一匹匹白绢挂在山岩。我们小伙伴在放羊、拾粪、抠烂柴的空闲时间,常在较陡的冰溪上溜冰。我们溜冰不像穿冰鞋滑冰那种形式。多半是坐在自己的背篼上,或偷骑在羊身上,从高处往下溜。有时坐不稳,背篼滚了,羊跑了,自己就坐在冰上溜下去。尽管很冷,但我们还是玩的挺开心。
腊八节我们家乡有背冰的习俗。就是腊月八天亮前将山涧冰瀑砸破背回家。最大的冰块栽在粪堆上,次等的架在果树上,其余的倒在牛马圈里。说是谁家粪堆上栽的冰块大,来年谁家的洋芋就长得大。谁家果树上的冰块大,谁家果树来年就结果繁。
腊月天虽冷,孩子们晚上还是聚集在墙旮旯处做游戏。望着天上的明月,看着树上的冰块。明月似乎挂在树梢上,冰块好像悬在蓝天间,晶莹剔透,白光相映。天上的星星眨巴着眼睛,望着人间的孩子。人间的孩子眨巴着眼睛,望着天上的星星。有个娃娃问道:“谁知道天上的星星有多少?”一个娃娃答道:“知道星星有多少,那不成了神仙了!”另一个娃娃答道:“我看神仙也不一定知道。”是啊,神仙也不清楚,天上的星星究竟有多少。佛祖释伽牟尼也只能说,天上的星辰就像恒河沙数、三千大世界一样多。
天上的星辰,地上的人群,共存于宇宙间。理应各行其道,和平共处,不要碰撞,不要战争,永远,永远……
二OO五年四月三日于武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