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居(二十三)Swansea的争斗之六

坐拥两岸,皆不相属,看潮来潮往,记花开花落,尝人情冷暖,忆往昔岁月,愿此生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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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Swans

(二十三)Swansea的争斗之六

招聘的信息贴到店面的玻璃墙上,很快就有人来应征了,和我那位老乡的情形有些相似,据说她老公也是在读博士,来了七八年了,从湖南来的,算半个老乡。

我去Swansea College上英语课的时候见过她几次,去中国店偶尔也遇到,每次都是笑笑点头打个招呼,没交谈过,只知道她在夜校班教中文,有三个孩子,最小的那个看上去2、3岁的样子。

我想这回英语不会差到哪去了吧,只是她年龄偏大,四十好几了吧,五官很大众化,没有什么特别出挑的地方,身材也是妈妈身材,稍微有一些圆润,梁大夫很不满意,给老板娘电话,说这个年纪的人怎么能做前台,太不符合公司形象了!

老板娘让我别理会他,又让我通告新来的前台们梁大夫的脾气,嘱咐她们多让着点他。

她第一天来上班,让我有一点意外,穿着一袭翠绿色的旗袍来的。我想着上个班不用像个新贩子那样搞得这么隆重吧,姐姐。可转念一想,也许她是觉得旗袍和中医店比较相宜吧,由她吧,干起活来不方便,自然也就知道要换了。

我给她说了一下前台的整个工作流程:接待病人,请病人填写注册资料,整个问诊的翻译,向病人解释清楚治疗方案,谈针灸疗程,准备好药物,交待清楚用法和用量,收款,给病人收据,预约下一次治疗时间,给病人预约卡以及档案编号,送病人出门,在日报表上一一登记清楚,这是对做针灸的病人;对那些只想买药的病人,也要问清楚,最好还是请大夫出来简单地看一下。还有店里的卫生,要时刻保持整洁干净,也要注意添加外面的宣传单和柜台里药物的补给和记录。

因为是第一天,我让她先从接待做针灸的病人做起。她倒是很主动往里带去翻译,出来以 后把病人的病例往柜台上一放,交待我大夫的意思,就坐到旁边和病人聊天去了。 没针灸病人的时候,她就坐在病人休息区的藤椅上,半斜着身体扭头看着玻璃墙外 ,哪怕我这里咨询或只想买药的病人排起了长队,她也巍然不动,好像没她事一样。

我观察了她半天,明白了她是有些不愿意让别人认为她是前台。有几次她有熟人路过店门口,她都很自豪地高声地告诉他们说她是这里的翻译。我暗自好笑,考虑到她的年纪,只是到快下班的时候,很委婉地又和她说了一遍前台的职责。她看着我,什么也没说,我想她应该听懂了吧。

梁大夫笑我,说我这哪是找前台呀,整个是找一爹。

我知道第一次站柜台的滋味不太好受,他们这些自认为在国内多少还有一些社会地位的知识分子,心里落差会更大,只能多给她一点时间适应吧。晚上老板娘问我她的情况,我只说语言应该没有问题,其他的得再看看,她有些不适应,要慢慢来。

第二次她来,同样的一身旗袍。工作的态度和情形和第一次也没多大区别。我没有太由着她,忙的时候就喊她,请她过来帮一下忙。知道她万分不情愿,但好歹还是过来了。那天我
们就像驴推磨,我推一下,她动一下。我忙得没时间看她的脸色,也懒得看。下班的时候我跟她说周六会很忙,让她这几天时抽时间整理一下,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给我电话。

梁大夫似乎改变了初衷,也不抱怨了,对她多了些探究的意味。

星期六,仍是那身旗袍,工作的状态并没有好转。我想是不是川妹妹更年轻的关系,才引得她把头抬得更高。大半天下来,川妹妹也看出了些倪端。下午快下班时得了空,她又在那把藤椅上摆她的pose,我和川妹妹在柜台后忙着清点药物,川妹妹对我笑着只眨眼睛 ,然后用手指指自己的脑袋,把我也逗乐了。

我喊她过来柜台看一下怎样清点药物,她没动。我又说了一遍,她仍旧一动不动。川妹妹见了,忙帮我喊她,说刘姐,你就过来一下子嘛。就见她从椅子上腾地一下子跳了起来,指着川妹妹叫,你一个端盘子的,少来指使我!

我和川妹妹都愣了,好几分钟后才反应过来(川妹妹读书时在法国餐馆打过工),我过去,说刘姐,这就是你不对了。什么叫端盘子的?谁没打过工,凭自己的劳动挣钱,谁也不比谁差。

我看了一眼川妹妹,她气得还没缓过劲来,接着说,再说,川妹妹可是堂堂正正的英国硕士毕业。

有什么了不起!谁不知道他们研究生考试四十分就及格?研究生,全她妈的垃圾!

听她这么一说,川妹妹倒不生气了,我也觉得没什么可跟她说得了,正好梁大夫闻声从里面出来,我就把她留给了他。她也好像找到了知音,忿忿地向梁大夫诉说。

他们进去说了好一会儿,梁大夫出来问我后面该怎么办,我说就让她先回去吧。

这种人,不可能用了,给她再多时间,也不会有什么改变的。晚上给老板娘电话,一直占线,到十点半,终于通了,老板娘就笑着问我怎么回事。大致说了一下,她说大学里快放假了,还是找合适的学生吧。

英国研究生,大部分院校确实是四十分及格,但不能只看分数值啊,人家七十五分就是优秀,就可以看出不是人家的教育水平低,设的标准不一样而已。如果四十分很容易拿,也就不会有那样多的中国留学生拿不到毕业文凭了。

她没读过,她老公还在读博士,不应该不知道,要不然就是这夫妻俩都是天才,他们的标准比较高。

第二天梁大夫给我们朗读了一篇他观察我们后写的文章,行文有些夸张,我们笑了一通,他进去后,川妹妹用口型对我说,以后小心,他在里面竖着耳朵听呢。我给她回了个OK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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