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乡生活】第032期 谁言寸草心 报得三春晖

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打印 被阅读次数

【他乡生活】第032期 谁言寸草心 报得三春晖

嗨,听到我声音的亲人和朋友,你好吗?我是三小姐晓鹂。

今儿是母亲节,所以我先祝所有的母亲安康快乐。我已经有大半年没有见我妈了,现在的疫情这么反反复复,我也不知道下一次回国是什么时候。虽然每周都会打电话报平安,我也会做节目,可是心里还是很愧疚。就像毛不易写给他母亲的那首歌《一荤一素》里面说的:“太年轻的人,他总是不满足,固执的不愿停下远行的脚步,望着高高的天走了长长的路,忘了回头看她有没有哭。”而今,我想回头却已是山高路远,身不由己。我还是翻出多年前我写的文字来,跟你说一说我母亲的故事。

母亲是感情非常内敛的人,她说是因为自己受了传统教育,不能喜怒形于色。可我以为这与她的职业有关。母亲是老师,一位成功的老师。从十八岁参加工作直到病休,母亲连续作了三十几年的优秀教师,四十岁上就被评为国家小学特级教师。对此,父亲总是毫不掩饰地夸奖她:“你妈教学生真正有办法!我至今都想不通,她既不打又不骂,为什么无论多坏、多调皮、多捣蛋的学生,在她那里都会成为好学生?!”

    母亲在回答这个疑问时这样解释:“很简单,对学生要有耐心。要求要严,但要尊重学生,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打骂学生,要随时表扬学生,哪怕只进步了一点点,比如说多考了零点五分、字写得整齐了、一整节课没交头接耳、第一次举手发了言、家庭作业得了满分等等等等。还有,就是让所谓的坏学生担任小组长、卫生委员、体育委员之类的职务,让他们意识到只有约束自己才能管理别人。”

    这无疑是经得起实践检验的一条经验。母亲曾经一个人带过一个由全年级倒数的学生组成的一个班,八十人,她承包了语文、数学、美术、音乐等所有功课,每天从早跟到晚,每节课都是她讲。一学期后,这个班在全县会考中名列第二,语文平均九十六分,数学平均九十八点五分。我知道,这个辉煌的成绩,是母亲披星戴月辛苦得来的。那时候,我才三年级。每天放学后,有时一个人,有时与二姐一起去接母亲,她的学校离家三里。我们经常陪她批改作业,她改,我们负责用砖头压平卷了边的作业本,直到天黑。有时天黑了还没批完,我们便把作业背回家。那时我跟母亲睡。睡下后,母亲还得备课。于是,总有那么一个印象,眼睛睁开,就能看见母亲灯下的背影。那时,母亲顾不上做家务,晚饭总是吃面条——父亲只会煮面条。我第一次洗衣、做饭便在那个时候。

    当然,母亲的辛苦没有白费,她带的学生个个成为好学生,她带的班个个成为优秀班集体。她的同事但凡遇到无法管教的学生、不能解决的问题一律找她。年级的、全校的、全学区的、全县的、全地区的公开讲学成为家常便饭,有时,台下取经的老师比上课的学生还多。学生对她更是奉若神明。关于这个,有一个笑话:她带了三年的一个学生,升到四年级换了班主任(母亲常是一二三年级循环),回家对他妈妈哭着要留级,要找母亲,说:“我们班主任丑死了,课间还去上厕所!”——其实,他的新班主任是个漂亮的年轻女教师。不光学生,家长也无一例外地信奉母亲,挤着往母亲的班上报名,无不以她是自己孩子的班主任而自豪。走在街上,三步一停脚两步一回头,打招呼的都是新新旧旧的学生家长。

母亲是个成功的老师,不仅因为她教学方法得当,更因为她对学生的平等。我的启蒙老师便是母亲。一年级的我还很顽皮,仗着母亲是班主任的缘故,多少有点儿无所顾忌。那次上数学课,做完了课堂作业的我无所事事,左一下右一下骚扰同学,母亲敲了我的桌子警告,我收敛了几秒钟又想出了新花样,把手里的钢笔拆开,肠肠肚肚摆了一桌,墨水涂得到处都是还不尽兴,继而把笔帽挂在额前的刘海上,摇来晃去荡秋千。这下,四周的同学都被逗笑了,课堂纪律开始松懈。母亲怒极,二话不说,一把提起我就扔出了教室,摔了一个屁股蹲的我又羞又愧又怕又伤心,哼哼唧唧地呜咽着,不敢自己回去只好偷眼看教室,只见里面一片肃静,只有母亲走动的脚步和偶然讲解问题的声音。那次后,上课时我再也不敢贪玩,而班上乃至全校最调皮的男生在母亲面前也不敢高声大气。

然而,母亲对学生从来是宽容、有爱心的。她带的班经常是一年级新生,尿裤子的事几乎每天都会发生。那种时候,她总是把羞愧或胆怯的学生带回办公室,换上早已准备好的干净衣服,再和蔼地告诉他们,以后想上厕所一定要举手告诉老师,不要害怕。那时候父亲逢年过节才回一趟家,母亲忙完了学校的工作还要忙家务。可是,她总是忙里偷空去学生家做家访。那时候没有车,学生又来自周围各个村,她去家访一趟就得翻山越岭,花去半天功夫。可是,每一个学生家她都去过。家境清寒的和调皮捣蛋的学生家还不止一次,又送东西又送文具。我从来没听她叫过苦,只是偶然会感慨:“这个孩子可惜了,家长太不是东西!”或者,“今天我才知道他天天迟到是咋回事了。”

当然,母亲也是一个非常精心的妈妈。外公家是地主,母亲未嫁时吃穿用度非常宽余,上师范的时候,带着银馒头去交学费、伙食费或日常花销。可父亲家贫,婚后母亲与父亲一起过着清贫的生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学会了挑水、做饭,自己裁剪、翻新、缝制全家大小的单衣、棉衣,成片成片糊鞋面,一针一针纳鞋底。记得一年初春,天气比往年热得早,我穿的还是棉鞋。晚上睡觉前,我看到母亲在纳一双小鞋底,第二天早上睁开眼,一双新鞋已经放在我的枕边。诸如此类连夜做鞋、缝裤、织毛衣的事,常有发生。母亲的女红做得很好,挑、刺、绣、织、钩样样精工。她可以依着画出来的图案绣花样,构图和色彩都很别致,不像喜鹊闹梅、红双喜或一对花瓶那种传统的样子,村里、亲戚里年轻姑娘做嫁妆的时候,常来借她的花样准备枕面、被罩什么的,有的花样传来传去还回来的时候已陈旧甚至破损。

关于这个,有件事我一直记得,那是大姐上高中的时候,国庆时被选中去跳新疆舞,服饰是从文化馆借的。可不知怎么回事,回到家才发现居然丢了一件小坎肩。姐姐急得直哭,老师也说无能为力——总共就那么几套衣服。于是,母亲一面安慰姐姐,让她安心彩排,一面熬夜做了一件小坎肩,镶了金色的边,绣了艳丽的牡丹花,竟把其他几件都比了下去。演出那天,姐姐穿着母亲做的小坎肩,漂亮极了。由此,自己便缠着母亲要学刺绣,可功力终究不济。我最喜欢母亲绣的“天高云淡,望断南飞雁”、“鱼翔潜底”和“蝶恋花”三幅图,曾依她的花样做过,给小猪月子里用的小枕头就是“鱼翔潜底”中的一条鱼,可还是没原样好看。如今,做十字绣成了我放松自己、平复心情、消磨时光的一个兴趣。

    也许是职业习惯,母亲对孩子们要求很严,至今我们都说家里是严母慈父,在父亲面前可以随意开玩笑,在母亲面前却不敢轻易放肆。母亲极少责骂我们,有一次却是例外:那是我六七岁的时候,随大姐、二姐去抬水,路过村里的果园,正是果子成熟的季节,枝头红艳艳的苹果着实诱人,我们抵御不住诱惑,一个放风,一个上树摘,一个树下捡,共同参与了这场偷猎。回家后,怕母亲发觉,把苹果藏在炕头的抽屉里,用书本、废纸、棉花等捂住。然而,苹果的香味丝丝缕缕透出抽屉,荡漾在空气里,如何瞒得过母亲?!她让我们在床前站成一排,责问苹果的来源。当我们吞吞吐吐说出实情时,她怒了,黑着脸叫大姐取来教鞭,命令我们伸出双手,一声不吭地挨个打手心。我们自知做了错事,不敢哭不敢逃也不敢申辩,只有咬着唇忍着。这件事一直留在我的记忆里,从此不敢偷东西。

    母亲对我们要求虽严,对他人却很宽容,更是有名的孝子。当初奶奶患了子宫癌,已经无法医治。母亲瞒着我们给她清洗,尤其是内裤,常粘满脓血,又腥又臭。她不敢拿到大家常洗衣服的河边去,每次都走得远远的,去没人出没的地方。然而,无论洗多少遍,衣服上的异味都除不去。每洗一次,留在手上的异味久久不褪,那日的饭也必定是吃不下的。可母亲从没抱怨过。偶然被村里人碰见,她们在惊讶之余叫着母亲的小名感慨着:“要不是亲眼看见,谁会相信你一个国家干部,干这种一般农村妇女都不愿意干的脏活!你才是个真正的孝子!”过年的时候,奶奶由衷地吩咐喜话给她:“将来你要得个孝顺媳妇。”——想来奶奶不知该怎样表示内心的感动,才会在这种时刻,以这种方式来表达。那时候生活苦,哪怕是一颗水果糖,母亲都会留给奶奶。常记得每顿饭母亲先给奶奶盛,仅有的几块肉臊子都藏在奶奶碗底。除了奶奶,她就是照顾孩子们。所以,有一次说起童年,大人们都说苦,我却说:“不苦啊,我一点儿都没觉得苦。”母亲便笑了:“你哪能知道苦?再苦再穷都是大人担着,哪能苦了你们孩子啊?”那一刻,母亲脸上泛起了自豪的喜悦,我却心潮澎湃,难以平静。

母亲做了一个称职的老师、妈妈、和媳妇,却付出了健康的代价。在我的记忆里,母亲,针剂是一打一打地开,西药是一把一把地吃,汤药是一碗一碗地喝。家里的炉子上常年熬着中药,药香弥漫在空气中,也沉淀在记忆里。那时我还小,常常迫不及待地等药熬完,好捡里面的枣子吃。那些枣子煮进了药香,甜中带苦,别有一番滋味。也会在母亲吃丸药的时候,讨一点儿来尝。在我是好玩,根本意识不到母亲身受的苦楚。就在她病休前后,母亲身患八种疾病,以至于大夫完全无法下药,这一味妨着那一种的病,那一味影响这一种的病,只好走中庸之道,以求病情不要恶化。

    然而,母亲却是开朗豁达的。母亲嗓音很美,唱歌、唱戏都动听。在台上,她演过新剧《小二黑结婚》里的小芹,也扮过古戏里的小姐、丫鬟、老夫人,大家都夸她扮得角色真实。比如,她扮演《火焰驹》里的李老夫人,在《法场》一折里哭别儿子,每次都真的失声痛哭,卸装后眼睛还红红的。那时候,她在台上哭,观众在台下哭,嘘声一片。然而,在现实生活中,却从没见过母亲流泪,除了奶奶去世那次。在她的影响下,生活的艰辛在我的记忆里基本不存在,记得的都是形形色色的脸谱、花花绿绿的戏服和抑扬顿挫的唱腔。

外公家是大地主,母亲的几个姐姐也都嫁了大地主。据说,当初,二伯父求过二姨,三伯父求过三姨,都被外公回绝了,说:“喜欢唱戏的人家里出不了真官。” —— 在戏台上皇帝大臣、文武百官都扮,出成了假官。我想,除此之外应该与我家三代贫农有关吧?后来母亲嫁父亲的时候,外公已经去世,地主也不吃香了,当老师的母亲被正是军人的父亲吸引,终于作了王家的媳妇,还随着父亲上台表演,扮尽了公主、夫人、小姐和丫鬟,甚至女扮男装反串角色。倘若外公有灵,不知做何感想?

我曾好奇地问过母亲为什么会嫁给父亲。父亲看了一眼母亲,开玩笑说:“你爸我长得帅呀!”母亲也笑着说:“是真的。你几个姨都比我长得好看,小时候顽皮斗嘴,都笑话我是丑八怪。我便想着,要找一个最标致的女婿。”我见过父亲年轻时的照片,果然英气逼人,可我不太相信,母亲哪里是仅仅以貌取人之人?果然,后来她告诉我说:“你知道我们姊妹五个都是姑娘,两个舅舅不是你外婆亲生的。你外公临死前把你外婆交给了我,要我养老送终。我得找一个家里兄弟多、不会被拉夫的。”——父亲兄弟四个,果然多。外婆也果然和我们生活在一起,由父母亲养老送终的。

我难缠,又问父亲:“那你那么帅,怎么会娶了我妈?”心里想:我妈不怎么漂亮呢。不是说男人都喜欢漂亮女人的吗?父亲一本正经地说:“我还没见到你妈的时候就中意她了。当初我自己没念成书,就打定主意要找一个上过学,受过教育,有稳定工作的。所以,你三爷介绍你妈情况的时候,我一听就喜欢。又是当老师的,受人尊重。再好不过!我和你妈只见了一面就结婚了。”现在看来,算是一见钟情了。

父母的婚姻虽然是传统的媒说之言,但他们的爱情却一步一个脚印。他们的浪漫,与现在的年轻人大相径庭。父亲当时还在服役,只能鸿雁传书。提起这个,母亲又笑了,说那时年轻,把信里写得好的地方用红笔划出来,加上评语,又逐字逐句地修改错别字,然后再寄回去给父亲看。母亲说,那些信都被她用红丝带扎着,一捆一捆地压在箱底。可惜后来文革中,母亲因为教书太好,被打成了“学习资产阶级教育方法的急先锋”,隔离审查。父亲正相反,被评为“学习毛主席思想的积极分子”,在县里开表彰大会。母亲怕连累他,嘱咐他把信都烧了。

父母那一辈人是传统的,感情内敛而含蓄,走在路上连手都不好意思拉。他们更甚,连结婚照都不好意思自己去,而是和另一对新婚朋友一起拍的。一张照片上有四个人,两对夫妻。母亲出身地主家庭,却没有物质观念,结婚的时候,父亲还没有退役,只领了证,家人简单吃了个便饭就算完事,连结婚的新衣服还是母亲出钱置办的。父亲总说这辈子亏欠母亲太多,对她非常尊重。这在大男子主义盛行的年代,显得尤为珍贵。在我的印象中,父母从来没红过脸、吵过架,他们总是和和睦睦的,平日里彼此叫着对方的小名,亲切而温暖,让我羡慕之极,也使我对婚姻和家庭充满了信心和向往。

父母俩人白手起家,自力更生,一生经济都不宽余,却时常参与公益事业。二十年前,家里的陈年老帐还没还清,村里提议着要修学校,父母热烈响应,加入筹备组,捐出了所有存款。父亲又执笔写了倡议书,四处奔走,八方呼吁,终于在两年后落成了三层楼的新校舍。后来,父亲电话里热切地说,他牵头筹了一笔款,准备扩修前年被火烧毁了的戏楼,也同时加固一下进村的公路。现在,新戏楼又宽敞又大,密封也好,还有后台,比当年四处漏风、破破烂烂的旧戏楼可好太多了!

退休后,除了唱秦腔,父亲开始做两件事:练书法,准备出书。他是个有心人,保留着所有从参军到退休的日记。所以,开始准备写书的时候,材料是现成的,故事是亲历的,人物是眼见的,一路写得很顺利。仿佛只是回头把一生的日子,用文字的形式又走了一遍。他那本书叫《随感录》,我把里面的散文录了出来,单独放成了一个专辑。你若有兴趣,可以去翻来听。

退休后,母亲也只做两件事:休养身体,照顾父亲。父亲那一辈人,是不下厨房、不干家务的。母亲一生都在照顾他。父母亲结婚五十九年,接近一个甲子。两人相互扶持,走过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如今,父亲走了,留下母亲孤孤单单的一个人。可她哪个孩子家都不去,她说她要守着家,守着她和父亲的家。

母亲八十周岁了。每一次打电话,她都会感慨,说:“你太远了,太远了!只能啊听听你的声音。”唉,我什么时候才能够再回去看看她呢?

想起父母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把老二带回家,亲自抚养。那时孩子很小,每天都需要抱着哄她睡觉。母亲哄孩子睡觉的时候,常唱的一首歌叫《采花调》,是当地的一首民谣。我不记得所有的歌词了,但那个曲调非常优美。孩子曾经说:“妈妈,你要把这首歌给我教会,我将来好哄我的孩子呀。”

老妈,今儿是母亲节,我唱两句给你听。我也不知道我唱的对不对。要是不对,你再教我。“正月里采花无哟花采,二月间采花花哟正开,二月间采花花哟正开......”是不是这样,一个月一个月唱下去,一直唱到腊月?今儿是母亲节,再说一次:“老妈,节日快乐!”

也祝每一个听到我节目的人和你的母亲节日快乐。好,我们今儿节目就到这里,下次节目再见,拜拜。

 
树枝儿 发表评论于
回复 'laopika' 的评论 : 那个年代的爱情含蓄却隽永!
laopika 发表评论于
典型的《父母爱情》真实版!:)
登录后才可评论.
Logo

Looks like your ad blocker is on.

×

We rely on ads to keep creating quality content for you to enjoy for free.

Please support our site by disabling your ad blocker.

Continue without supporting us

Choose your Ad Blocker

  • Adblock Plus
  • Adblock
  • Adguard
  • Ad Remover
  • Brave
  • Ghostery
  • uBlock Origin
  • uBlock
  • UltraBlock
  • Other
  1. In the extension bar, click the AdBlock Plus icon
  2. Click the large blue toggle for this website
  3. Click refresh
  1. In the extension bar, click the AdBlock icon
  2. Under "Pause on this site" click "Always"
  1. In the extension bar, click on the Adguard icon
  2. Click on the large green toggle for this website
  1. In the extension bar, click on the Ad Remover icon
  2. Click "Disable on This Website"
  1. In the extension bar, click on the orange lion icon
  2. Click the toggle on the top right, shifting from "Up" to "Down"
  1. In the extension bar, click on the Ghostery icon
  2. Click the "Anti-Tracking" shield so it says "Off"
  3. Click the "Ad-Blocking" stop sign so it says "Off"
  4. Refresh the page
  1. In the extension bar, click on the uBlock Origin icon
  2. Click on the big, blue power button
  3. Refresh the page
  1. In the extension bar, click on the uBlock icon
  2. Click on the big, blue power button
  3. Refresh the page
  1. In the extension bar, click on the UltraBlock icon
  2. Check the "Disable UltraBlock" checkbox
  1. Please disable your Ad Blocker
  2. Disable any DNS blocking tools such as AdGuardDNS or NextDNS

If the prompt is still appearing, please disable any tools or services you are using that block internet ads (e.g. DNS Servers).

Lo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