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诗读议

随翻随摘随忆 能感受得到 , 那块绕在南院上的云,又来了,看着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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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梅》元·王冕

 

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议: 鸡汤,曾是多少人的心血!心血,原来就是一碗鸡汤!

 

去谷歌一下历代咏梅诗词,千百年的开了谢,亿万人的闻了看,不过“只有香如故”“她在丛中笑”,不过“散作乾坤万里春”。中华民族,咋的?山顶洞人的脑容一点也不比其他地儿的小。

 

冬天,见有人插梅瓶中,沈奶奶道:“又不香,还筋条条的,插在家,不喜气”!邻居里大点的女人见到梅开,就会说,冷不久了。这些个,远比“昂首怒放千万朵,香飘云天外”之类,好听得不要不要。

 

 

《村居》清·高鼎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

 

议: 好!赞!末两句尤!一瞥,兴乍起,满满的感觉,而且好个人!

 

“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无赖,溪头卧剥莲蓬。”也好,但有点干部俯视关心民情和文人采风的摆拍。

 

《竹石》清·郑燮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议:“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人间正道是沧桑”“少小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这是“三字经””千字文”,即数来宝。

 

汉文学,很老师。

 

诗,三百篇,以一言以蔽之“思无邪”。是诗之过,还是读诗不会读?

 

诗言志,文以载道,换句话,说好听点叫“文艺为工农兵服务”,说难听叫文艺就是个晃子。“历史就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而文艺蛮“我是曲江临池柳,这人折了那人攀,恩爱一时间”的。以为。

 

要命的是,竟成了文学的一个体,甚至是主体。中国文学裸奔,不见三点,满身“万般皆下品”“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的箴言tattoo 

 

《十日谈》《汉姆雷特》《追忆似水年华》,多少人迹罕至的感觉!不是“灵魂工程师”,它们是“开战了,挨千刀”(语自铃兰听风)“她笑起来,小圈圈满头地滚”(语自Vivian)的当心一戳和划,让命运中的绚丽闪亮登场,华丽转身。

 

这儿的文人没找到黄金分割线,“车同轨,书同文”不仅是“六王毕,四海一”的功德碑,也成了汉文学的underwear 。唐宋的古文运动,清代的“非秦汉文不读”,新文化运动,痞子文学,拉开它们的拉链,穿的全是“双百方针”的丅恤。

 

读李清照的《词论》,惊讶不已。没有巴门尼德的数学,李清照竟划出了文学的黄金分割线:“词,别是一家”。又道“不当以诗入词”。

 

张爱玲,文学只当文学做。高质量高品位地执文学的心尖尖,戳得满天下男女好疼哦!

 

 

《咏柳》唐·贺知章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议: 精于速写,于成品,欠功夫。

岑参的绝句,则饱满,大器!为什么?

 

耍小机灵至精巧,即所谓炼句炼字,使古风的古朴丢了,楚辞的灿烂沒了。“彬江幸自绕彬山”“我失骄杨君失柳”之类的小机灵抖得半个唐,一个宋,附加元明清共和国, 一片雞零狗碎。

 

“二月春风似剪刀”“替人垂泪到天明”“留取丹青照汗青”的文学武术,将汉文学弄成个花拳绣脚。逢《报任安书》,《范晔传》,鲁迅的《遗言》这样的文章实锤,在上下几千年里,比中六合彩的jackpot 还难。

 

尼采说,文章当以血写。显然,他知道血在哪儿?马嵬驿兵变之后的汉文学里,见到血吗?李清照多的是泪。唐婉也是。苏辛陆是弄辞舞墨者。“积贫积弱”,不仅是宋的panorama,也是汉文学的表里写照。汉人的审美只是个小condo ,不是有前庭后院house 的精神家园。

 

鲁迅从日本回来,要说明“血管里流出的是血,水管里流出的是水”,“墨写的谎言掩盖不了血写的事实”。振臂一呼,应者几个?

 

张爱胡说,虽不失其真和切,但只是小资,小感伤的尺幅。

 

王小波从英美文学和中国文章的比较中,看出了汉文学的“没趣”;刘晓波,文以载道,且不说超负荷,压得见不到他的文章了。

 

《荷马史诗》,血腥味冲人;沙士比亚,真格的血浓于水;《第二性》,不是大姨妈,是“我也是故意的”的女人独立宣言。每读,眼前一片血肉模糊,心里是划拉拉的“小桥流水人家”的坍塌。

 

血在哪儿,难道不是汉文学仍然的天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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