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电插座，收我九百刀

 

近来家里浴室装修，是通过家得宝（Home Depot) 签约的“浴室装修”公司施工的。浴室装修需要得到镇政府的装修许可。前几天，政府的检察员亲临现场检查水管、通风、电源等，以确保施工达到现行的建筑规范。因是五十年代建造的老房子，电插座都是两眼的，检察员要求洗手池边的要改成三眼的，添加一根地线。

 

 

由于检察员的光临，浴室装修公司的“武夫”主管也来了，他嘱咐施工的小帅哥按规定办。小帅哥手脚麻利，一个小时左右就全部搞定。

 

第二天，我接到武夫的电邮，要我补交二眼改为三眼电源插座的额外费用900刀。我觉得这收费也收得太狠了，但浴室已被砸得稀巴烂，我也不能为了几百块钱就拖延施工，便委婉问他，有无老人与老兵折扣？我家两位退休老人，某人越战时在空军干过一阵。 

 

武夫的回答也很妙，“我向来把客户利益放在首位，给你的价格已经包括了15%的折扣。”如此说来，要不是武夫开恩，这个电插座要1035美元？ 

 

于是，我给浴室公司的老板发了电邮，请他核对一下价格是否准确，这位回答得斩钉截铁：“报价很合理，符合业内行情。” 

 

看来我真是赶不上时代了，什么时候电工变得这么贵了？ 

 

其实开始找家得宝，就知道比自己找施工队要贵一些，但是为了省心，贵就贵一点吧。我家的老房子，不时需要修修补补，曾经请过家得宝换门窗、换地板、装台面等，施工质量还不错，而且有一定的保修期。因此这次又通过家得宝找工程队，却不料找到一家大刀阔斧斩客的公司。

 

这家装修公司主要负责湾区一带的浴室改建，实质上是“掮客”，从家得宝得到订单后，装修的活儿再分派给小承包商。要搞定家得宝，这家老板一定有两刷子。如果客户反馈不好，家得宝会调换公司。 

 

除了能干的老板，公司有高超的推销员。我刚在家得宝网站表示了对装修浴室的兴趣，这家公司马上跟我联系上门估价。第二天是星期六，一位英俊小生，拖着沉重的样品箱上门来了。英俊小生，高大潇洒，熟悉业务，说话得体，很有亲和力。 

 

由于公司的样品选择有限，如线条简单的洗手台只有灰色的，没有白色的，水龙头和灯具的造型也不多，英俊小生建议我去其他商店寻找自己喜欢的。等所有的材料运来之后，再跟公司确定开工时间。 

 

我跟公司签订了合同，签合同后三天内，把所有的费用付给了家得宝。家得宝是高一级的掮客，替客户保管这笔资金。装修公司要订货了，可以从家得宝取款50%，装修项目做完，客户验收后，再发放50%的余款。 

 

装修公司给我的第一印象是“雷厉风行”。签完合同后过了两天，来了一位长发披肩，双臂双腿布满刺青，面目粗狂的“武夫”，自称是项目施工总管。武夫丈量了尺寸，核实了英俊小生的订货单和工作量。一切就绪，只等施工了。

 

（武夫挺友好，让我为右臂正反面的刺青拍特写）

 

五月底签的合同，六月下旬，我订的所有材料都运来了，便跟公司联系开工日期。这时候才知道公司还没有订货。负责安排工期的女士说，马上去订，大概两个星期左右就可以到货，届时会跟我确定日期。这让我有点好奇，明明接了活儿，怎么订货如此拖拉？

 

不知不觉到了七月下旬，杳无音信，给女士电话，没人接，让我留言，留了言，无人回电。我决定去找英俊小生。 

 

小生挺负责，告诉我安排工期的女士离职了，但是他会请新上岗的女士及早安排施工。与此同时，他将去跟踪订货情况。过了几天，小生通知我，订的浴缸断供了，是不是换一款？我家的浴缸是弧线型的，而现在的浴缸是直线型的，假如换一款，浴室的大理石地面全部要砸碎重换，我建议保留浴缸。 

 

转眼八月了，我提醒公司老板，合同上有条款，签署合同后8-10周内开工，请他马上确认施工日期。可能我的措辞有点儿强硬，在10周期满的前三天，突然接到公司电话，问能不能第二天开工，我答应了。

 

我以为会来一个墨西哥工人组成的工程队，结果只来了一位瘦高文静，金黄长发的白人小帅哥。我问：“就你一个人？许多东西又大又沉，一个人能行吗？”小帅哥不慌不忙，回答没有问题。 

 

果不其然，一天小帅哥带来另一名文气的帅小伙，比他还高（近七英尺），说是来帮他抬重物的表弟，表弟完成了搬运工作就不见了。小帅哥不声不响，埋头苦干，一刻不停。不仅工作态度好，而且手艺不错，非常注意细节，干的活质量很高。忙了六天，浴室装修完毕。 

（网图，图中小伙子跟表弟长得很像）

 

所以啊，人不可貌相，初看小帅哥以为他是在海边冲浪的加州小哥，结果却是工艺精湛的小师傅。但是，我也没太看走眼，小帅哥住在靠海的圣特库鲁斯，干完了我家的活儿，打算休息几天，去海边轻松轻松，冲冲浪。小帅哥是那种人见人爱的年轻人，非常为我考虑，临走留下联系方式，建议我有小修小补的活儿，就不必经过掮客公司了。

 

 

 

这让我联想到曾为我家修房的塞尔维亚老帅哥师傅。老帅哥大学毕业，年轻时曾经是南斯拉夫的男模特，可惜故国内战爆发，逼着他逃难来到美国，靠装修房屋谋生。老帅哥干到六十多岁，力不从心只得退休了，搬家去了生活费用较低的西班牙。这次浴室装修的一大收获是，找到了老帅哥的接班人小帅哥。 

 

有点体会跟大家分享，装修费用是嗖嗖往上涨，人工材料都贵了不少，若是要装修，赶早不赶晚。现在各行各业都一样，今年水费涨了15%，下水道费涨了22%，哪怕去饭店吃个饭，以前付10%的小费就可以了，如今饭店的收据上，建议小费 (suggested tips) 最低18%，最高40%。除了怀念“美好的旧日时光” (good old days)，那时候修一个电插座绝不会高达900美元，我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