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插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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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沟近运河,地湿鲤鱼多。

五谷丰收日,村村笑语歌。

 

史维华大姐夫不知从哪里弄来一支精小的黑色钢笔,特地送给小弟,维华拿在手里如获至宝,把玩不已。母亲说:“你总是宠着他玩,给他造手枪,给他制蝈蝈笼子,现在又送他钢笔。”

大姐夫忙说:“妈,这个不是玩的,这是学习用的笔。”

听说是学习用的,妈不再唠叨了。还说:“对学习有好处的东西,以后你给他多弄些。”

渔沟紧靠运河,地势有些低洼,土质较粘,常会积水,所以这地方较早的就改种水稻。渔中学生们冬天铺床的都是稻草,虽然比较暖和,但是不卫生,天天地面上都会掉下许多草棒。

插秧的时候,学校组织学生去帮忙。史维华、乔贵沣、谭为荣等许多外地学生家乡不栽水稻,见了好奇,很感兴趣,却又没有经验,不知如何栽法。所以到了地头,得先学习,后实践。他们仔细地听着农民叔叔阿姨们的介绍讲解,看着他们作示范。灌了水的田,经过牛的耕翻,就像一个烂泥塘。栽稻的人都把裤脚卷到膝盖以上的地方,站在水里,躬着腰插秧。老师们干什么事都很认真,都力求做得完美。他们想让稻秧插得横竖成行,便想了个办法,让几个学生站在南北地头拉着几根长绳子作为标线,沿着线绳栽。农民们见了,笑着说:“老师,这又不是作画,不要那么严格,不要那么美观。行距、株距五寸远就行了。栽时,眼睛看着前后左右,基本成行就行,不要斜到淮安沭阳就行了。”

农民们的话说得师生们都笑了起来,老师连忙叫学生收起绳子,不拉线了。让他们向农民学习,照葫芦画瓢。学生们也学着农民,卷起裤腿下到水里,插起秧来。开始,拿不准一塘该插几棵苗,常数来数去,干得很慢,农民们见了,又说:“同学们,这不是做数学题,不要那样精确,两到四棵都行,多一棵少一棵都行,它们自己会发蘖的。”

这时同学们突然想起教植物学的朱老师讲过的小麦发蘖的事,便都直起腰来搜寻朱老师。只见朱老师光着脑袋,正弯着腰在插秧,听到农民说的话便直起腰来说:“农民们说的话没错,就按他们说的做。”

学生们不笨,不大一会工夫都学会了,只是没有农民栽的好,栽的快。栽了半小时,许多同学就感到腿酸腰疼了。但水田里,又不好坐下休息,只能直起腰来停半分钟,但又不能久停,停久了怕人说是偷懒。于是只见水田里,不断有人站起,不断有人弯下,就像河里的波浪一样,不停的摇动。教物理的陶老师说:“这是物理现象,线条也很美。”

大家正干着,忽然有个女学生大叫起来,人们都吓了一跳,忙问什么事?那个喊叫的女生哭着说:“我被蚂蝗咬了,抹不掉,拽不掉,怎么办?”

“使劲拽啊!”乔贵沣大声喊,他以为用力太小了。

“千万不能硬拽!用手一拍就下来了。”一个农民忙纠正说。

教化学的陶老师说:“不要急,用盐,用烟袋窝里的油一抹蚂蝗就掉下了。”

说完他便到处搜寻吸大烟袋的唐老师,偏偏老先生没有来,急得他抓耳挠腮。

这时,只见一个农民阿姨走过去照着那个女同学的腿“叭嗒”一巴掌,蚂蝗就掉了,而后又随手一捞,把那只蚂蝗扔到远处的草地上了。甲班的班主任朱老师忙走过去一看,被蚂蝗叮的不是別人,正是丁主任的闺女丁小兰。看看她的腿,已被蚂蝗叮出血来,忙将她扶出水田。正好学校医务室王大夫也背着药箱站在地头,听说学生腿被咬伤,连忙过来涂点红汞,敷点消炎药,包扎一下。

一个农民说:“蚂蝗叮了,千万不要硬扯硬拽,越拽越吸得紧。只要用手使劲一拍,它身体一缩就掉下了。蚂蝗的皮很硬很韧,撕不断,砸不死,只有用火烧,用盐水泡,用烟油喷,才能制死它。俗话说:狗熊怕铁勺,猴子怕皮鞭,学生怕老师,各有一怕,一物降一物。”

农民的话把同学们逗笑了。笑声中化解了惊恐,学得了知识。

王医生说:“别要看蚂蝗如此讨厌,在中药里,它却是一味重要的药,学名叫水蛭,又名叫马鳖,肉钻子。可以疏血化瘀,可以止胃痛。”

皮小祥一听,连忙说:“书迷,你胃子疼,我们抓几条让你泡茶喝。”

王医师一听,连忙说:“不行,使不得!生的不能用,要经过炙烤炮制,与其他草药配合使用才行。”

乔贵沣说:“皮小祥,你差一点害了史维华。”

马小珍说:“没有事,史维华是慢性子,又心细,又谨慎,不会听信皮小祥话的。”

“还是我们马大姐看得准,说得对,书迷行动慢三拍,不会听风就是雨的。”严喜明说。

马小珍是总务科马主任的女儿,在班上年龄较大,又十分稳重,不苟言笑,同学们都把她当大姐姐。

插完了秧,师生们回到学校。谭为荣说:“小兰,你平时不是天不怕地不怕吗,今天怎么被小小蚂蝗吓哭了?”

“你没有被叮过,不知道厉害。要是你,说不定都吓得趴到水里去了。你看我,依然屹立在稻田里,轻伤不下火线!”小兰又神气起来,把自己描绘成英雄了。

“你不是不想跑,是吓得跑不动了,是腿不听指挥了,不是班主任扶你上来,说不定现在还站在水里呢!”谭为荣继续和她开玩笑。

马大姐又出来说话了:“平心而论,小兰今天真的表现不错。她是我们班年龄最小的,该死的蚂蝗不去咬大个子,却来咬小同学。我们小兰顶住了,应该表扬她。不过是掉几滴眼泪,算什么,人家仍然坚守在阵地呢!”马大姐又恢复了小兰的英雄形像。

小兰一听又高兴说:“其实,我那不是眼泪,是稻秧上的水。”她还想将自己形像再完美些。

不料“老古人”却说:“干脆,你说那是蚂蝗的泪好了。是你吓哭了蚂蝗,不是蚂蝗吓哭了你。”

“好啊!老古人,你也敢来凑热闹!看我不捶死你!”小兰平时那泼辣劲又上来了。

“老古人”吓得连忙躲开。

史维华今天第一次学栽稻,收获不小,很高兴。上完晚自习,他又一个人踏着月光走到操场西边的小河边。河的西边是一条南北大路,时有车马经过。大路西边不远处便是一个村庄,时有灯光闪烁。河边的几棵树上,有几只未眠的鸟儿听见路上的马车走过,便扑腾几下。面对当前的景色,他禁不住吟道:

杨柳枝头鸟宿迟,溪边月下独吟诗。

乡村七八明灯火,路上两三车马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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