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这北方石炼作为临时的学习场所，毕竟不是校园，没有图书馆等其它设施。课余，同学们天天谈笑风生，无忧无虑，虽然热闹，但要想在此独自读书学习，实在是不便。每天上完课吃过晚饭，同学们皆各自由活动。迟云州和同学们一起登了几次山、逛了几次街后，不再感兴趣。后来他得知附近有个公园，于是便几乎每天晚饭后来到公园，独自坐在湖边沉思，或怅望星空，或拉琴来抒发自己胸中的情怀。他常拉奏的有德国德尔德拉的《纪念曲>、马思聪的《思乡曲》和《牧歌》等。
吃过午餐，男生宿舍里，宗悦打开收音机，听到正在播放《绒花》，便与俞晨东、柯文等几位同学一起开心地唱起来，迟云州也拉起小提琴伴奏：
世上有朵美丽的花
那是青春吐芳华
铮铮硬骨绽花开
沥沥鲜血染红它
啊 啊
……
刚唱完《绒花》，突然听到斜对角二楼女生宿舍里的歌声：
妹妹找哥泪花流
男生们马上挤到窗前打开窗跟着一起合唱：
不见哥哥心忧愁
女生也挤到窗前一起唱：
望穿双眼盼亲人
花开花落几春秋
啊——
……
“好！好！好！再来一个！”男生们高呼。
“你们自己唱吧。“女生们喊道，嬉笑着走开。
春节前的一个晚上，会议大厅里坐满了领导和职工，大约五十多人。讲台上，君婷用清脆响亮的声音讲说：”各位领导，全体职工们，春节将到，厂领导为了让全体职工过上一个幸福愉快的春节，特别在大家回家过年之前，安排了今天的春节晚会，现在让我们热烈鼓掌，表示感谢厂领导对我们的关怀！”
掌声……
“现在请我们厂的党委书记齐书记，为我们春晚讲话！“
掌声……
齐书记讲完话，掌声过后，君婷宣讲：”今天的晚会，我们将有优美的独唱、合唱、以及小提琴独奏曲，都是今年最流行的歌曲。最后我们将一起观赏电影《小花》。下一个节目，独唱《祝酒歌》，由柯文演唱。让我们热烈欢迎柯文同学登台为我们演唱！“
掌声……
柯文演唱晚，然后是宗悦独唱《泉水叮咚响》。
……
”下一个节目是合唱《绒花》，由英语班学员和外事服务员演唱，蓝明指挥。让我们鼓掌欢迎。“
同学们登上舞台，站成两排，女生在前，男生在后。蓝明在前面指挥。迟云州则在后排一端拉小提琴伴奏。
合唱完毕，掌声过后，君婷宣布：”下一个节目是，小提琴独奏《白毛女》插曲《北风吹》，由迟云州同学为我们表演。让我们鼓掌欢迎！“
迟云州演奏完毕，向观众鞠躬后，便随着掌声走下舞台到前排坐下。
……
第二天，同学们和招待员乘坐一辆公共汽车到了建厂工地去领取过年物资。快到工地时，同学们便能从车上远远看到一大片工地上，一些高高竖立着的起重机和其它建筑机械已经到位，还有工地一端的大片军营。
汽车缓慢地驶进工地。工地上，许多工程兵戴着安全帽，有的在操作机器，有的开着推土机平正土地，有的用挖土机挖槽，有的开着卡车在搬运材料和设备，整个工地上，机器轰鸣，一片繁忙。
汽车停在一幢新建的办公大楼前。这里是炼油厂新的指挥中心。进了大楼，看到有些领导和职员已经搬住进来。周科长见同学们来到，便带领同学们到领取过年物品的地方。每个同学们领了二斤花生和一斤油，便各自乘车回家过春节了。
到家后次日，袁明、姚建、汪志军同来。
迟云州：”现在我们三个都考上了，只剩志军了。志军，继续努力复习，争取明年再考。“
志军：”听说下个月开始征兵，我准备应征入伍。“
袁明：“真的！那你是放弃考学了？“
姚建：”别放弃，明年再考一次。“
志军：”也许我不再适合考学，而参军却是我多年的梦想。“
迟云州：”若真是这样，那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我多年来就梦想着能参军入伍，体验一下军旅生活。“
姚建：”也好，能为梦想活着，毕竟是开心的。“
袁明：”云州哥，你在石炼厂还习惯吗？“
迟云州：“还可以，毕竟不是正规学校，连个图书馆都没有，所以我们业余看书都要到市图书馆去或附近的公园，不过现在已经慢慢适应了。你们的学校一定不错吧？”
姚建：”环境还不错，在大河边上，我和袁明正好在一起，有时一起出去散散步，不孤独，只是少了你们。“
迟云州：”哎，我们复习班里还有谁考上？“
志军：”除了你们几个，好像没有了。“
袁明：“录取率太低了。”
迟云州：“复习班里四十六位同学，考进石炼厂的有我们四个，又加上你们两个考取师范大学的，共六个，还是比全国百分之五的录取率高啊。”
……
三位挚友走后不久，同乡刘友斌和张志文来访。刘友斌很健谈，在小学时比迟云州小一年级，高中毕业后到西安学了一手好木工，听说高考恢复，便返乡报考，闭门复习一个月，于1978年考进了一所本省重点大学。张志文是老三届高中毕业生，文革时期，是本地联合司令部（联司）造反派的一个头头，迟云州小时曾经亲眼目睹他在大街上与村里另一位炮打联合司令部（炮联）造反派头头进行雄辩，见他们思辨敏捷，很有口才，张志文后来一直是民办教师，于1978年考进了本省师范大学。由于年龄和本来的学历差大，平时张志文与迟云州并无密切关系，见了面迟云州叫声“志强哥”，打个招呼而已，当迟云州考上石炼厂事迹被传开后，村里和邻村里的人们才开始注意并谈论这个平时默默无闻的他。
……
寒假返回后的第二天晚饭后，天气阴冷，迟云州和与宇君婷在市图书馆里看书。在图书馆员宣布要关门时，他们才起身要走。当他们刚到大门口，便不约而同地站住惊呼：“啊！下雪啦！”
宇君婷惊喜地说：”鹅毛大雪啊！“
”你看，街道和楼房都被雪覆盖了！”
“走，我们踩雪去。”
“你家不远。我先送你回家。”
街上仍有稀疏的行人，车辆也少了很多。夜色苍茫，雪花飘飞，静悄悄地落在街灯下，落在树枝上，落在地上，掩埋了灰尘和嘈杂，净化了夜城万物。宇君婷牵着自行车，他们在人行道上边走边谈，走走停停，任凭雪花飘落在头上和脸上，却掩盖不住心中的喜悦和幸福。
”啊，多美的雪夜漫步啊！“迟云州叹道。宇君婷则笑眯眯地看着他点点头。
不知不觉他们来到一个小街口，二人停下，仍依依不舍。迟云州指着她头上的雪：”看你，都变成白毛女了。“说着，便用手把她头上的雪擦掉。
”你呀，也变成圣诞老人了。“宇君婷也笑着说，一边用手擦掉他头上的雪。
”哈哈，我可不想这么快就白头了呢。“
他们不知又谈了多久，直到公共汽车开过来，宇君婷才说：”车来啦，你赶快上车回去吧。“迟云州见车过来，才依依不舍地朝公车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