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态度

   景颇大山

当处于人生的困境,常常有两种态度,一是自暴自弃,过一天日子撞一天钟;二是决不悲观,永不言弃。非黑即白,年轻的时候,我常这样想,也常常以第二种态度面对生活。

翻开下乡时的手记,浏览当年的点点滴滴,颇有些感慨。“一段时间以来,生活上碰到一些困难,身体不舒服、思想也苦闷,抱着过一天算一天的心态,什么也‘懒得弄’。今天上山,脑子里突然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应该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紧张些!于是转眼人就象变了一样。过去上山后要喝水休息…现在擦把汗就去砍竹子,剖了大把的竹篾,搭起了碾米房的桌子,修好了家里倒塌的厕所,一改拖拖拉拉,变得干脆利落。”

稻盛和夫有一句名言:“.人生的道路都是由心来描绘的。所以,无论自己处于多么严酷的境遇之中,心头都不应为悲观的思想所萦绕。” 是为激励人生态度的至言!

年至古稀,对这非黑即白的人生态度又有了反思。

世界之大,芸芸众生中的人生态度又何止千种万种,在允许自己是自己的同时,也要允许别人是别人。

刘元鼎是和我一起落户雷弄山的知青朋友,也是和我在生活态度上常有冲突的朋友。

一天和元鼎去班岭碾米,由于机器故障返回晚了,就在老苗等朋友的知青户歇脚。晚饭后凑到一起,我即感觉到那难于忍受的消沉和没完没了的牢骚。元鼎却很享受这样的氛围,缓慢而郑重其事地发表对当今世事的见解,充满了各种利害关系。老苗说想搞点创作,我表示未尝不可。他马上说,这个稿费可不好拿,小心以后挨批判!他的意见马上得到多数人的附和。我当时是忍无可忍,心里不快之至。现在想来元鼎这不合作的态度也不无道理。

说来好笑,元鼎在劳动中不时也有一些小九九。那年秋,挑谷子开始计件拿牌算工分,狭长的格纳坝谷子已经收割完,成捆的排在地里,只要挑到窝棚旁的晒场垒成谷垛,秋收即告一个段落。挑谷子上谷垛是男人的活,两捆可得一牌。一开工力小的两捆,力大的四捆就干上了。开始从近处开始,元鼎十分卖力,大家休息他也不歇。休息后从远处开始,他却不见了。大家气喘吁吁地挑过几趟,他才又慢慢的走来。我打趣他道:“你这是‘远交’近攻啊”,他回应说:“呵呵!保存体力而已。”

    景颇竹担示意

一段时间,我和元鼎分管社里在坝子里的菜地,那关乎到农忙时社员们的吃菜问题。此事无人管,全是自己看着办。平心而论,元鼎对此十分上心,从挖地、选菜秧,到浇水、薅草和搭架,井井有条,一丝不苟。

   网络图片

我想,能进大山落户就已经有了勇气和担当,余事皆不足道。何况,朋友们逐渐返昆,他一人仍坚守于斯,后来据元鼎回忆,茅屋之中,竹床之下有青蛇盘居,每当晚间坐禅于舖,唯有青蛇相伴矣。

元鼎返回昆明后成了一名中学教师。去年十二月底,元鼎因新冠导致呼吸衰竭被送往昆明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ICU病房抢救,老同学聞讯纷纷解囊,捐出2.9万余元;附中校友会也启动筹款达2.5万余元,水滴筹各方朋友捐款达1.8万余元。短短一段时间共筹得善款7.2万余元,可见元鼎的人缘。不幸最终抢救无效,元鼎于今年一月十日与世长辞,享年74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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