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诺奖都很关心,虽然明知是替人家高兴,但还是没有任何酸葡萄心理。为何?因为心服口服,而今年的生理学和医学诺奖又是增加我心服口服因素的一块砖。
心服口服的原因主要有三个方面的原因:一是诺奖确实比较公平客观,虽然出个错,但那个比例很小很小,特别是生理学医学等比较学术的领域。其实,在医学领域,mRNA疫苗在新冠防治过程中显效后,相当多的科研和医务工作者也包括我这个三脚猫都知道mRNA 疫苗研究的开拓者获诺奖是迟早的事,只是没料到会那么快。二是诺奖的工作对世界的发展起着开拓性的作用,自己在学习和工作的过程中,确实接触过不少诺奖工作留下的产品,方法和手段,尽管自己意识不到它们曾是诺奖的遗产,就算意识到了也不一定能意识到它们的重要性。但我们面临的一个事实是,如果一个研究单位或者医院抛开所有的诺奖成果不用的话,那它没法在现代社会里生存下去。就mRNA疫苗的工作而言,如果没有它的成功,世界会无法预料地多死相当多的人,应该有相当大的可能。它确实挽救了相当多人的生命,也有可能包括你我或你我的亲人(感恩!)。这在业内,已是共识。应该是前天,我看到一位仁兄说mRNA疫苗没用的帖子。首先我得肯定这位仁兄的诚实,承认自己外行,不像我时不时地不懂装懂一把,再次,我还得肯定这位仁兄的胆量,也不像我,三分懂时,就算看了一些文献,最后还是怕别人觉得自己不行虽然不甘却只好保持沉默,结果将机会让给了别人。可惜的是,那位仁兄用死亡人数(或死亡率)来论证 mRNA疫苗无效或效果甚微,这在逻辑上显然是站不住脚的。那位仁兄肯定没学过医或者在医院做过事。学医的都知道,大医院的死亡人数和死亡率几乎都比小医院高,是大医院水平比小医院差吗?不是的,因为大医院收到严重病人的机会多。也许这样的例子可能很多人不熟悉,我有乱说的嫌疑。那再举一个大家应该都能想到的例子吧,试问,县医院和县政府或某个社区哪死人多?不用说,肯定是医院吧。然而,你会因为医院死人比县政府多,而认为医院无用,而将病人往县政府或社区送吗?对绝大多数人而言,答案应该是否定的吧。回到那位作者的逻辑,疫苗出现后,死亡人数比以前多,所以疫苗无效。这是很外行的思维,咋听起来有道理,其实是错误的。新冠的发病和死亡都会遵循一个曲线,逐次升高平稳再逐次下降,或许还有反复。刚开始或在最后阶段的发病率和死亡率和高峰时期是没法比的。科学的做法是在同一阶段随机选取病人分组,再将接受mRNA 疫苗的组和其他组进行比较。这方面的文献很多,连科普性的介绍都有。尽管那位作者勇气可嘉,但没有参考相关文献或科普资料,而用有明显漏洞听起来却似乎合理的逻辑来论证某个观点还是需要指出来的。当然,隔行如隔山,文学城也不是什么科学殿堂,大家无非在此找一个树洞,所以,我也不是说要求作者从器官学到细胞再学到分子。只是因为这种想法不只是作者的想法,我以前的跟帖就多次出现过类似的观点。这里要不指出来自己这关未免过不去。当然,说得冠冕堂皇一点,就是希望这点微不足道的连我这个滥竽充数的人都知道的科学知识能对一些人或者一两个人有那么一点点用。
不过,我必须声明的是,我提出来的目的既不是为了打架也不是为了封嘴,更不是因为mRNA疫苗的研究获了诺奖。任何质疑的声音都是欢迎的,对谁都可以质疑,然而,你要让人接受,还得用扎扎实实的论据。
心服口服的最后一个原因,是因为自己知道:哪怕我一天工作二十四小时,一周工作七天,连诺奖的毛肯定还是捞都捞不到。一是脑洞的问题,二是勇气和信心问题。本人有幸没有那么远距离地接触过诺奖获得者。别说人家那时的思维,自己现在都理解不了。就算我自己有那样的思维,最后还是会因为前怕狼后怕虎而放弃。
而像卡里科这样的,谁都不看好的课题,我恐怕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没有。而人家偏偏坚持下来了,还不只是五六年,连什么开除,降级呀,工资之类的全不计较,难道这不正是我(们)该吸取教训或学习的地方吗?现在想想,自己注定是个科研界的庸人,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自己做科研的目的无非就是为了发文章、毕业有工作等。跟主流观点一致的时候,结果肯定是对的;而跟主流观点不一致的时候,首先想的是: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就算再次重复自己是对的,也没有胆子坚持下去,离什么开除还有一定距离呢!像我这种人,不庸俗才怪呢!正因为自己尝试过,最终一次又一次地失败了,才能真正体会到这条路上的成功者有多难,又有多么的可贵。按理说,逆境长出来的大树,经历的风雨多,应该照顾不好家庭才对,可人家家庭偏也好好的,女儿还在塞艇运动取得了傲人的成绩,这简直让我羡慕的眼睛都快流血了。多数家长搭进去不知多少金钱和世界,都培养不出一个能为自己吹吹牛的奖杯,也不知人家怎么弄的,世界级的奖杯都到手了。看样子,一流的家长做榜样,不仅中国人懂,老外也懂。遗憾的是,我们没做到,人家做到了。
其实,能不能做到榜样倒不是我自己最担心的。我最担心的是,像卡里科那样的孩子,出生在我的家庭,我会不会将他(她)的诺奖之路扼杀了。像她那样的人,小时候性格一定很拧吧?我会不会非得把他(她)这个“拧”的性格掰过来不可呢?在孩子选专业的时候,尽管他(她)对生物或其他专业有兴趣,我会不会因为将来不好找工作去阻止他(她)呢?大概率应该可能吗?就算现在,我虽然没有嘴上说,但心里还不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学医,学律师或电脑吗?就算这关能过,他(她)若要去搞一个谁都不看好的课题,肯定还是过不了我这关。更可怕的是,我恐怕还不会认为自己有错,而且自己还是确确实实在为他(她)考虑。这不正是众多家长在一个个小喜剧或者自己以为的喜剧当中制造的一个大悲剧吗?可悲的是,我们意识不到,无法意识得到,恐怕永远也意识不到。
何止是救救孩子,难道我们这些大人就不需要救了吗?